發(fā)布時間:2010-05-15 09:27 | 來源:中國共產(chǎn)黨新聞網(wǎng) 2007年04月16日 16:56 | 查看:1780次
我和方永剛之間,論工作關(guān)系,是同事,我們同在大連艦艇學院政治系任教,從方永剛1985年入伍迄今已經(jīng)23年了;在家庭里,是翁婿關(guān)系,他與我的大女兒回天燕1988年結(jié)婚,至今也已近20年。這樣說來,我應(yīng)該最了解方永剛,實際卻不盡然。一來,我倆不是一個專業(yè),他從事政治理論教育,我從事基礎(chǔ)文化教育,在專業(yè)方面幾乎沒有什么交流;二來,我1997年就退休了,而這之后的10年,正是方永剛事業(yè)上的黃金時期。要說我對方永剛的了解,多是生活方面的,印象也是片片斷斷的——
丁亥春節(jié)的囑托與問候
春節(jié)前兩天,方永剛從北京301醫(yī)院來電話對我說,過年了,要我在他的住宅門口貼副對聯(lián),除夕也要放一掛鞭炮。我一一照辦了。
臘月二十九那天,我領(lǐng)著孫子,在他家的每間屋子都貼上了福字,在門口貼上對聯(lián),準備了一掛“十響一咕咚”,用塑料布包好,放在陽臺備用。
書房中的兩部電話鈴聲不斷。方永剛交際廣泛,軍內(nèi)的、地方的,北起黑龍江的漠河,南到海南島的三亞,東從上海西到新疆,他的通訊錄記滿了兩個厚筆記本。我知道,這些同志和永剛有很長時間沒聯(lián)系了,春節(jié)到了,特地打電話問候,可他們不知此時的方永剛正在醫(yī)院與病魔頑強斗爭。
孫子跑到外面去玩了。我坐在客廳沙發(fā)上休息,感到心中空落落的,書房里沒有了熟悉的敲擊鍵盤的聲音,寫字臺上的書本還攤開著。臺歷停在2006年10月27日……
10月27日,方永剛?cè)胱〈筮B210醫(yī)院的第一天,入院第一周就得出診斷結(jié)論——他患上了令人談之色變的癌癥。第二周的周五就做了大手術(shù)。接著是化療,第一個療程,第二個療程……
2月1日,方永剛轉(zhuǎn)北京301醫(yī)院治療。臨行的前一天,我到醫(yī)院去看他,病房里擺著一些單位送來的花籃,墻上掛著一副用紅紙寫的對聯(lián):“永恒信仰立天地;剛正英才耀古今”。對聯(lián)上下聯(lián)嵌著永剛的名字,對聯(lián)寫的雄渾有力,莊重中透出一絲悲壯,讀起來讓人感到心情沉重。
我安慰他說:“北京的醫(yī)療條件更好,有各級領(lǐng)導的關(guān)懷,你一定會很快康復!”方永剛回答:“爸,您年歲大了,也要注意保養(yǎng)自己。請放心,我一定會活蹦亂跳地返回大連!”
女兒把一串門鑰匙交給我:“爸爸,我們走后,你記著每天取報紙雜志,別忘了隔兩天澆花,給魚投食。”我一一答應(yīng)。從永剛住院那天起,女兒晝夜不離,精心陪護,兩個月下來,永剛體重下降20斤,天燕也瘦了20斤。
除夕那天中午,接到方永剛從北京發(fā)來的手機短信:“感覺良好,每天堅持在走廊散步一個小時。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祝你們都有好心情!”我發(fā)短信回道:“看了你的短信很高興。我給你家貼的對聯(lián)是‘一帆風順吉星照,萬事如意福臨門’。”
喜歡吃大蔥蘸大醬
最初見到方永剛是1985年,當時他只有22歲,人長得瘦,印象中就是個小戰(zhàn)士的形象,但看上去很精神,很機靈,說話也很痛快。
“我是朝陽人,那里有我的根!”方永剛常常對人這樣表白。要認識方永剛也應(yīng)該從這里入手。
方永剛的家鄉(xiāng)在朝陽市建平縣蘿卜溝鄉(xiāng)水泉村,位于兩山之間的山溝里。方永剛就出生在村西頭路北向南的一所大院落里。在方永剛身上,朝陽農(nóng)民所具有的那些品質(zhì),那些生活習慣都有所體現(xiàn),有的還很突出。他吃飯的時候,喜歡吃大蔥蘸醬,覺得那東西開胃下飯。每年開春時菜市場上賣的野菜很貴,要賣到12元一斤,他總要買上一點,苣荬菜、小根蒜、蒲公英,凡是在農(nóng)村時曾經(jīng)挖過吃過的,都能喚起他的食欲和記憶。
他養(yǎng)成一個習慣:吃飯從不掉一粒米,桌上的剩飯剩菜盡量打掃光。實在吃不下,也要保存在冰箱里下一頓再吃。他還有一個每年秋天漬酸菜的習慣。自從建立起自己的小家庭后,他買了一口缸,能漬100斤大白菜。從買菜、晾菜、清理菜,直到一棵棵碼在缸里,灌水、撒鹽,這一整套工序都由他親手操作,非常在行。只是去年秋天他得病住院,他的酸菜缸空了下來。
永剛刻苦勤奮,吃苦耐勞,寫文章常常通宵達旦。天燕提醒他注意身體,勞逸結(jié)合,他總是回應(yīng)道:“這和農(nóng)民耕地比起來,不算什么!”
朝陽的一方水土養(yǎng)育了他,朝陽人撫育了他,塑造了他那鮮明的性格:熱情、開朗,堅強、質(zhì)樸。歲月流逝,但烙在他身上的這些印痕,反而更加明晰。
新姑爺?shù)囊娒娑Y
方永剛在學院里最常去的地方是圖書館,回天燕那時在圖書館工作,通過借閱圖書兩人相識。大約是方永剛到校的第三個年頭,他托了兩個人來說媒。一位是哲學教研室的吳主任,另一位是他的復旦校友、學兄尹教員,倆人都是我信得過的摯友,他們積極玉成,我則爽快表示:讓他們繼續(xù)交往下去,一切順其自然。
1988年春暖花開的時候,方永剛、回天燕攜手步入婚姻殿堂。他們的新房,是一座筒子樓的一間,約15平米,外面4平米是廚房,里面才是居室。結(jié)婚那天,倆人在親友的簇擁下,從我的家步行走到他們的新房?;檠缡墙栌绵従拥乃奚?,擺了4桌飯,請廚師自做飯菜招待前來祝賀的親友。20年前的往事,今天看來簡直不可思議,但是他們生活得一直很幸福。
新婚的第三天,新婚女兒要回娘家,新姑爺要拜見岳父、岳母,這是當?shù)氐牧曀?。在攜帶什么禮物上,他們產(chǎn)生了意見分歧。方永剛主張帶粘豆包,那是家鄉(xiāng)親人來參加婚禮時帶來的。永剛說:“咱爸愛吃粘豆包,你還不知道嗎?”天燕卻認為:粘豆包這東西太土氣,上不了臺面。兩人最后達成妥協(xié),決定各帶各自的禮物。
吃飯的時候,碰過了杯,天燕將重新加熱的粘豆包端上來,放在我的面前,我心里一亮:粘豆包在東北人的心目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
方永剛是遼西人,我是遼北人,只隔兩個縣,風俗人情是相通的。過去在農(nóng)村,豆包是農(nóng)村人過年必備的主食,而平時只有割麥子、鏟地等重體力勞動時才能吃到。
永剛帶來的家鄉(xiāng)豆包,面是純粹的大黃米(粘糜子面),不是糯米,也不是小黃米(粘谷子)、粘玉米面,所以又軟又香。
新姑爺拜見岳父送豆包,我得出一個印象——實在!我吃起粘豆包來,比吃傳統(tǒng)糕點“八大件”還受用。心想:這才是我的姑爺呢,他知道老丈人心里想的啥!
研究生隊的“方大哥”
方永剛在政治系的通常稱謂是“小方”,大家都這樣親切地稱呼他。隨著年齡的增長,年輕教員不斷加入,對他的稱呼又多了“方教員”、“方教授”等。但是在研究生隊里,無論是碩士研究生還是博士研究生,對他的稱謂一律是“方大哥”。研究生隊的學員們遇到困難就互相提示:“有困難找方大哥?!彼麄兊睦щy多是學術(shù)方面的。
研究生們是方永剛家中的???。每當研究生登門,他都會立即放下手頭工作,投入地與對方交流。天燕如果在家,便過來給客人倒茶端水果。他幫助研究生花費精力最大的是修改論文,甚至比修改自己的文章還費力,還投入。
方永剛在日常生活中也是古道熱腸。2005年,政治系教員倪新枝夫婦遇到不幸:他們倆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女孩,念小學四年級了,患上了白血病,幾個月下來花盡了歷年積蓄,孩子的病卻愈來愈重。一天晚上,方永剛和回天燕去小倪家探望,臨別時留下了500元錢,說:“錢不多,表示我們的一點心意吧!”
遺憾的是,大家的愛心沒能將小女孩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當小倪夫婦從悲痛中平靜下來,他們拿出一個本子,逐家去退回大家資助的錢并表示謝意。他們來到方永剛家,流著淚回憶寶貝女兒的乖巧聰明處,一件件,一樁樁,也引得方永剛和回天燕一同落淚。臨別時,小倪說:“困難時見真情,我們留下了你們夫婦的情誼,這些錢就退還給你們吧!”
你這姑爺可是個人才??!
生活在幸福之中,也常常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我一輩子站講臺,習慣了度周末、寒暑假,認為這是教員辛苦操勞的一種補償。這幾年,更重視周末、節(jié)假日全家聚會,吃頓飯,談?wù)勑摹5接绖偸邪司湃毕?,偶爾回來,全家人坐下來吃頓午飯,手機鈴聲一響,他便拎起公文包,急匆匆離席而去。
尤其是最近幾年,到了寒暑假,見到他的影子也難了,電話中報告行蹤,今天在沈陽,再過兩天到本溪,又過幾天到齊齊哈爾……他的足跡踏遍東三省,從高山、哨所、海島到軍港、碼頭;從工廠、社區(qū)、街道,到機關(guān)、企業(yè)、學校,人們總能在最需要的時候聽到他的聲音,總能在國際上、社會上發(fā)生令人困惑的事情時聽到他的解讀。
生活中只要有人的地方,方永剛都不忘記自己的使命。住院初期,他和一位退休老干部、某部原來的莫政委同一病室,這一老一少每晚都進行長談。方永剛講鄧小平南巡講話提出抓住機遇的思想是怎樣提出來的,講“三個代表”重要思想形成過程,講科學發(fā)展觀對黨的創(chuàng)新理論的新發(fā)展。他把理論與社會現(xiàn)實生活相結(jié)合,從國內(nèi)講到國際,如嘮家常,如數(shù)家珍,平靜中時有波瀾,莫政委聽得入了迷,要出院了,他對老伴說:“沒聽夠,真想推遲兩天出院?!?/P>
其間,我去醫(yī)院探望永剛,正躺在病床上的莫政委立即坐起來,下地與我熱情握手,他說:“我從事政治工作30多年,自認為是識人的,你這姑爺可是個人才??!難得,難得……”
方永剛住進北京301醫(yī)院后,回天燕不時有電話傳來,告知永剛?cè)匀皇蔷癫坏?,每天堅持下床散步一個小時,除了身體消瘦了一些,精神極佳,臉色神情一如常人。他對醫(yī)護人員,對絡(luò)繹不絕的來訪者總是侃侃而談,談黨的創(chuàng)新理論,談國內(nèi)外大事,就像是一挺機關(guān)槍,嗒嗒嗒響個不停。機關(guān)槍是常規(guī)武器中很有威力的武器。機關(guān)槍的精神就是生命不息,戰(zhàn)斗不止。我想。
前幾天,在北京探望過方永剛的同志回來說,永剛的朋友去醫(yī)院看望他,倆人談到高興處,竟在病房里扭起了大秧歌,吼起《向天再借五百年》的歌。來人問我,方永剛過去扭過秧歌嗎?我說從未見過,也是第一次聽說。
面對癌癥的威脅,方永剛依然斗志昂揚,精神抖擻。他扭秧歌,他唱歌,用這種方式驅(qū)散心中的陰影,不妨說那是向病魔示威,向死神挑戰(zhàn)。他真是一位優(yōu)秀的機槍手!(回俊才)
(責任編輯:周仙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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