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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開沅:遠去的校長(圖)   

發(fā)布時間:2021-07-23 08:38 | 來源:中國新聞周刊 2021-07-07 17:29:17 | 查看:866次

?宋春丹

他說自己當校長是個“歷史的誤會” 有人則說,他是華中師大的精神領(lǐng)袖 是我們這個時代的大師

章開沅。圖/《章開沅口述自傳》

   章開沅:遠去的校長

  本刊記者/宋春丹

  發(fā)于2021.6.28總第1001期《中國新聞周刊》

  1983年底,當章開沅在民意測評中勝出、被任命為華中師范學院院長的消息傳來時,很多人感到意外,章開沅本人尤甚。此前,他的最高職務(wù)是教研室主任,沒做過行政工作,也無意于仕途,一心只想當一個學者。他自嘲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把這次當選稱為“歷史的誤會”。 

  2021年5月28日,95歲的章開沅遠行了。這究竟是一個“歷史的誤會”,還是歷史在一個最恰當?shù)臅r期做出的最明智的選擇?每個人或許都有自己的答案。 

  章開沅有一句著名戲言,說自己當校長時的華師實行的是“黨委領(lǐng)導下的副校長負責制”。有人說他讓一些行政經(jīng)驗比他豐富的副校長在前面獨當一面,笑他“老奸巨猾”,問他身為校長做些什么呢?他回答,他主要是抓學??偟膴^斗目標,現(xiàn)在大家一說目標就很具體,要有指標、有規(guī)模,而他的目標是精神性的。他說,他有兩個榜樣,一個是蔡元培,一個是陶行知,前者強調(diào)學術(shù)自由,后者強調(diào)走向社會。

   章開沅弟子、華中師大中國近現(xiàn)代史研究所前所長朱英告訴《中國新聞周刊》,章開沅當校長之前,華中師范大學在國際和國內(nèi)的知名度不夠高,而且很容易被人與華東師范大學弄混?,F(xiàn)在華中師大人回頭看,都認為章開沅擔任校長期間華師呈現(xiàn)出了跨越式的突飛猛進的發(fā)展。華中師大重要的學術(shù)活動和學術(shù)交流,尤其是國際學術(shù)交流,基本上都是他當校長時開創(chuàng)起來的。

   章開沅的大弟子嚴昌洪告訴《中國新聞周刊》,章開沅靠學術(shù)威望治校,他的角色更像一位精神領(lǐng)袖?!八^大學者,非謂有大樓之謂也,有大師之謂也”,章開沅就是我們這個時代的大師。

   “章開沅道路” 

  1957年,劉芹茂從華中師范教育系畢業(yè),留校擔任青年助教。他一進校就聽說了章開沅。那時31歲的章開沅是歷史系教員,與他同齡的那批教師大都來自中原大學。

   章開沅1944年曾參加青年遠征軍,按規(guī)定退伍后可以免試自選學校入讀大學,他選擇了南京的金陵大學,本想讀農(nóng)業(yè)經(jīng)濟系,但在入學摸底考試后因語文成績較好被分到歷史系。新中國成立前,他大學肄業(yè),投奔解放區(qū),進入河南的中原大學。武漢解放后,他隨中原大學南下武漢,不久中原大學教育學院與基督教會辦的華中大學合并。院系調(diào)整后,重組為華中師范學院。

   1958年,汪文漢保送華中師范學院語言班,剛進校就聽說章開沅是先進人物。由于講課水平出眾,他被稱為歷史系“四大金剛”之一。華師黨委在年輕教師中選拔了一批人作為重點培養(yǎng)對象,章開沅與馬列主義系的高原、中文系的王慶生等都在其中。

   劉芹茂記得,章開沅開始特別“冒尖”,與他倡議召開的一次學術(shù)會議有關(guān)。

   1954年秋,德國歷史學者貝喜發(fā)到武漢調(diào)研辛亥革命,章開沅被指派參與接待。1958年“大躍進”時,章開沅也打算“放一個大的衛(wèi)星”。他向領(lǐng)導建議,在武漢召開紀念辛亥革命50周年學術(shù)討論會,得到支持。1961年,全國性學術(shù)研討會在武漢召開,章開沅提交給會議的論文《從辛亥革命看民族資產(chǎn)階級的性格》被《新華文摘》全文刊登。

   以院長楊東莼、黨委書記劉介愚、教務(wù)長陶軍為首的校領(lǐng)導班子開始重點培養(yǎng)章開沅,作報告時經(jīng)常號召青年教師走“章開沅道路”,即“又紅又?!钡牡缆?。那時學校大發(fā)展,校團委把青年教師團員從系學生團總支分出來,專門成立一個教師分團委,劉芹茂擔任專職副書記,常請章開沅為大家作報告。 

  “文革”時,章開沅、熊鐵基和張舜徽被打成歷史系的“三個走黑線的典型”,長期蹲牛棚,“文革”后才獲得解放。

   章開沅受到批判后,不能教書,不能發(fā)表文章。老院長楊東莼一直很賞識章開沅,為了幫助他,就以“紀念孫中山誕辰一百周年”的名義把他調(diào)到北京參與整理文集。

   他說,楊東莼影響了他一生。到了北京,他才知道什么叫學術(shù)界。如果一直待在桂子山(華師所在地),孤陋寡聞,學問不可能做大。

   章開沅認為,“文革”前武漢教育界出了兩個了不起的大學校長,一個是武漢大學校長李達,一個就是楊東莼。楊東莼雖然后來官至國務(wù)院副秘書長、中央文史館館長,但一直是個做學問的人,一生以學術(shù)為本。他“反右”時適可而止,“文革”時不揭發(fā)別人,也不承認錯誤。

   章開沅說,自己從楊東莼那里學到的最重要的就是,既要順應(yīng)潮流,又不能盲目地跟從潮流,要有自己的獨立性。

   上任波折

   1983年,華中師范面臨換屆,與北大等被教育部確定為校長(院長)選聘的幾所試點學校。

   教育部派出工作組,由一位年輕、思想開放的人事司副司長帶隊,來華中師范主持民意測評。民意測評不設(shè)候選人,也不搞競聘演講,在中層干部和副教授職稱以上的人員中“海選”。章開沅那時因?qū)W術(shù)交流外出,沒有參加投票。

   選票收齊后,由工作組封存,直接帶回教育部。當時為歷史系辛亥革命史研究室主任的章開沅得票全校第一。教育部根據(jù)民意測評結(jié)果,經(jīng)過研究,決定任命章開沅擔任院長。 

  這個結(jié)果出乎所有人的意外。時任歷史系教師熊鐵基記得,那時歷史系正處在人事紛爭當中,系領(lǐng)導“左”的立場招致大部分人的反對,很多人支持章開沅出任系主任。結(jié)果系主任還沒確定,就等來了章開沅被任命為院長的消息。

   章開沅后來自己分析,他之所以被任命為院長,一則他算是個“老革命”;二則“文革”時期他沒有什么派性,只是一個被批斗之身,因此能夠處于比較超脫的地位,“還像個讀書人的樣子”。此外,80年代選拔大學校長時,學術(shù)權(quán)重增加了。那一批上任的校長,如北京大學的丁石孫、南京大學的曲欽岳、南開大學的母國光等都是學有專長的學者,他自己1981年主編的三卷本《辛亥革命史》也受到國內(nèi)外學術(shù)界好評。

   章開沅的繼任校長、時任華師副院長王慶生告訴《中國新聞周刊》,當時推選章開沅當院長的群眾呼聲比較高,但更多的還是上面的決定。

   熊鐵基告訴《中國新聞周刊》,80年代初期,華中師范有三個博士點,分別是高原領(lǐng)銜的科學社會主義、張舜徽領(lǐng)銜的歷史文獻學、章開沅領(lǐng)銜的中國近現(xiàn)代史,三人在全國的學術(shù)地位都比較突出。張舜徽那時年事已高,無論是學術(shù)成就還是年齡,章開沅和高原(在新班子里任黨委書記)都是出任院領(lǐng)導的最合適人選。 

  1983年底,章開沅的任命書由國務(wù)院下達,但并沒有馬上宣布。校內(nèi)一些人反映,新班子是劉介愚老班子的“二套班子”,換湯不換藥。

   劉介愚人稱“介公”,1954年任華中師范黨委書記,與院長楊東莼搭班子,配合密切?!拔母铩鼻皠⒔橛抟恢敝髡A中師范,改革開放后,他于1980年從武漢大學回到華中師范,擔任黨委書記。章開沅和王慶生都是他一手培養(yǎng)起來的。

   新班子任命后,老班子已免職,劉介愚轉(zhuǎn)任顧問。但新班子遲遲不能上任,學校的行政系統(tǒng)一度癱瘓。

   章開沅在給胡繩去信時,忍不住發(fā)了幾句牢騷:“我本無意當院長,不料現(xiàn)在卻成了一個問題人物,用過去的話講就是‘掛起來了’。”

   1982年4月初,北美亞洲學會邀請海峽兩岸學者參加專門討論辛亥革命的年會分組會,大陸學者由時任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主任胡繩領(lǐng)隊,李澤厚、李宗一和章開沅等參加,章開沅因此結(jié)識了胡繩。他不知道的是,胡繩與時任教育部長何東昌是鄰居。在教育部的過問下,華中師范新班子終于走馬上任。

   在就職大會上,章開沅沒有描繪“藍圖”,只是說當院長出乎自己意料,這是一個歷史的選擇,但也有可能歷史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不過,既然已經(jīng)站到這個崗位上來了,那就只能義無反顧,和大家一起來改變現(xiàn)狀,謀求新發(fā)展。最后他說:“我寧可站著倒下去,也不躺著混下去!”全場掌聲雷動。 

  他上任后,教職工里出現(xiàn)了兩種聲音,一種是衷心支持,一種則認為他身為學者沒有行政經(jīng)驗,對他的治校能力抱有懷疑。

   履新 

  上任之初,章開沅既不會批公文,也不熟悉學校各部門,各職能部門負責人輪流向他介紹本部門工作?;ㄌ庍€用教鞭和掛圖講解,像上課一樣。 

  他決定從小事做起,先把民怨最大的泛黃發(fā)酸的饅頭變白。他到食堂時,看到新上任的后勤處長和伙食科長已經(jīng)到廚房了,原來大家想到一起了。這讓他覺得,或許院長也沒那么難當,因為他想到的,不用動員,別人也想到了。

   原來華中師范的創(chuàng)收利潤系里得三成,校部得七成,他一上任新班子就宣布新的分配政策,改成倒三七開。那時創(chuàng)收的途徑主要是辦培訓班,華中師范的培訓班辦得很好,在社會上頗受好評。因此,很多系教師的福利都有所提高。

   章開沅經(jīng)常到學生食堂與學生一起進餐,與學生聊天。他給學生作報告往往不帶講稿,而是用對話交流的方式。他鼓勵學生“頭長在自己身上,理應(yīng)屬于自己”,鼓勵他們發(fā)展學生社團。

   70年代末80年代初,高校改名成風,很多原本叫“學院”的都改名叫“大學”。華中師范的改名工作也已啟動,章開沅對于推進改名本來不太積極,但在教育部門編制的高校目錄上華中師范排名很靠后,影響了招生,他只能從俗。他還利用進京開會的機會,請中原大學老領(lǐng)導趙毅敏幫忙,請鄧小平題寫了新校名,被一些不明就里的群眾視為神通廣大。1985年,他成了華中師范學院最后一任院長,華中師范大學第一任校長。 

  那時,“高”(科研)與“師”(師范教育)的定位之爭困擾華中師范已久,負責教學和負責科研的部門積累了一系列矛盾。章開沅上任后,有人提議圍繞“高”與“師”的問題在全校范圍內(nèi)來一次大討論。他考慮之后認為,還是不要討論的好。他學習鄧小平“不爭論”的智慧,凡是開教務(wù)會議,就強調(diào)“教學為本”;凡是開科研會議,就強調(diào)“勇攀高峰”。

   章開沅上任之初,華中師范與國外的交流嚴重滯后,只與美國賓州大學的愛丁堡分校有交往。為了實現(xiàn)“一的突破”,他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帶了外事處一名職員到美國“公關(guān)”。

   華中師范的前身之一華中大學新中國成立前是中國13所基督教教會大學之一,與耶魯大學雅禮會淵源深厚。在美國的友人給章開沅出了兩個主意:第一是與耶魯大學建立關(guān)系,打好這張牌;第二是放棄常春藤盟校扎堆、已經(jīng)被中國名校攻城略地的北部高地,“向南發(fā)展”。

   這一戰(zhàn)略果然奏效。這次美國之行,章開沅先后與六所美國大學建立了校際聯(lián)系。其中,位于田納西州的孟菲斯大學原本是親臺的。華中師范外語系教授楊親德曾在中國駐美大使館教育處任一秘,田納西州在他工作范圍內(nèi),經(jīng)他牽線搭橋,華中師范順利與孟菲斯大學建立了聯(lián)系。簽訂協(xié)議時非常隆重,當?shù)孛襟w都作了報道,田納西州州長還授予章開沅“榮譽公民”稱號。

   1985年,章開沅提出恢復音樂系和美術(shù)系。教育部同意恢復,但要求經(jīng)費自籌。

   新中國成立前章開沅曾在教會辦的金陵大學就讀,他從中學到的就是,一些教會大學的經(jīng)費無法與國立大學相比,但也發(fā)展得很好,其秘訣就是扶持一些重點學科。

   從武漢音樂學院調(diào)來的閆國宜擔任了音樂系籌備組組長。她告訴《中國新聞周刊》,那時華中師范經(jīng)費緊張,但為了重建音樂系,硬是東拼西湊擠出了一筆錢,給音樂系購買了鋼琴等昂貴的教具,重修了十幾間琴房。經(jīng)過一年的籌備,音樂系在1986年開始招生。

   音樂系一些老師是從沒有職稱制度的演出團體調(diào)來的,也沒有什么發(fā)表的“作品”,年紀很大了還解決不了職稱。閆國宜向章開沅匯報,章開沅說:“你在評審會上要詳細介紹表演專業(yè)的特點,不然評委們不了解,你們就要吃虧?!遍Z國宜詳細介紹后,順利解決了音樂系老師的職稱問題。 

  “副校長負責制” 

  章開沅曾說,他剛做校長時,大家都有一股想要做事的沖動。那種熱情本身就是一種不可阻擋的力量,像地下的熱火,一下子要噴發(fā)出來。

   那時不光是校長,各級干部的任用都要經(jīng)過群眾推薦、組織審查、征求意見的民意測評程序。

   章開沅提名的第一個中層干部是哈經(jīng)雄,這是政治系的吳老師推薦的。哈經(jīng)雄的父親是維吾爾族人、國民黨的將軍,新中國成立前夕去了臺灣。哈經(jīng)雄處事靈活,能說會道,點子多,也有人說他“圓滑”。章開沅覺得,“圓滑”與“靈活”不好界定,有些事是必須調(diào)和妥協(xié)的,世上沒有那么多“原則斗爭”。 

  于是,黨委常委開會討論處級干部名單時,他提名哈經(jīng)雄任校辦主任。哈經(jīng)雄此前只是教務(wù)處教研科科長,這屬于破格提拔。幾位常委都很尊重章開沅的意見,同意了他的提名。

   哈經(jīng)雄當上校辦主任后,果然把各方面工作協(xié)調(diào)得很好。他成長很快,1987年成為了中南民族學院院長,1992年又擔任了中央民族大學校長。 

  1987年夏,原為人事處處長的汪文漢接任校辦主任,被章開沅稱為“大管家”。汪文漢告訴《中國新聞周刊》,章開沅做校長很超脫,他不攬權(quán),很放手。

   每周三,汪文漢會組織校長辦公會議,會前將各部門報上來的議題綜合起來,向主管副校長王慶生匯報,做一遍篩選,再把重要或者緊急的問題提交會上討論。 

  校長辦公會議由章開沅主持。他說完開場,就請大家討論。討論期間,有時候他就打起瞌睡來。討論完后,再由他作總結(jié)。

   時任副校長王秋來告訴《中國新聞周刊》,章開沅繼承了華中師范的兩個傳統(tǒng),一是務(wù)實,二是班子團結(jié),這在武漢地區(qū)都很突出。章開沅是學者,視野開闊,在行政崗位上主要是把握大方向,具體事務(wù)副校長管得多。華中工學院院長朱九思風格就與章開沅完全不同,校內(nèi)一棵樹種在哪、哪個老師家少了個煤氣罐,朱九思都會親自過問。

   熊鐵基和劉芹茂都回憶,當時確實是副校長專負其責,比如教研工作由分管教研的副校長鄧宗琦說了算,遇事請示完副校長就可以放心了,并且副校長們都是基層教師的“后臺”。這是章開沅時期才有的一種做法。

   章開沅相信,校長不要做副校長的事情,副校長不要做處長的事情。他曾說:“我做校長,與其說我是聽上面的,不如說我是聽下面的,學生會主席都可以指導我?!庇欣嫌褑査骸澳悄悴皇嵌急患芸樟??”他認為,校長確實是“架空”了,但不是被人架空,而是自我架空。并且,它的好處全從“空”字而來。首先,校長“空”了,副校長就“實”了,能夠放手做事。同時,校長就不用困在辦公室或會議室里,可以將心思用在發(fā)展方向上,并且能深入一線。

   章開沅不攬權(quán),但也不聽人擺布。上任之后,他惡補管理學,學以致用。管理學上說要“爭取主動”,即不讓秘書或他人左右自己的工作,爭取每天都按自己的計劃辦事。那時他一進辦公室,就有校辦的個別人進來匯報工作,滔滔不絕,中間夾雜著很重的個人好惡。他聯(lián)系到管理學上看到的“爭取主動”,恍然大悟,發(fā)現(xiàn)這種“匯報”有很大的引導性,由此提高了警惕,避免與個別人過分親近。

   劉芹茂說,那時章開沅還實行了一項制度,就是各系有重大事項要向校長寫書面報告,校長必須一個月內(nèi)批示回復,否則就等于同意。

   章開沅任校長期間,面對系里的人事紛爭,奉行唐朝皇帝“不癡不聾,不做阿家翁”的原則,一般不介入。有人給教育部寫信告狀,教育部轉(zhuǎn)給章開沅,章開沅讀后對那些一看就查無實據(jù)的就直接鎖進公文柜,離任時一把火全燒了。

   學者治校 

  1979年,嚴昌洪考進章開沅門下攻讀碩士研究生。那時,章開沅已憑借辛亥革命的研究成果奠定了在學界的地位,被一些人譽為中國“辛亥革命研究第一人”。

   嚴昌洪回憶,章開沅曾告訴他們,在華中師范能當校長的人一抓一大把,教育部之所以選他,主要還是因為他的學術(shù)影響,如果他因為當校領(lǐng)導就放棄了學術(shù)研究,那就失去了當校長的意義。

   章開沅上任之前向教育部提出了幾項要求,其中一條是只做一任,還有一條是每周要允許他有兩個半天做學問,教育部都同意了。

   時任副校長王慶生告訴《中國新聞周刊》,章開沅上任之初,學校黨委專門開會做過一個決定,要保證他做學術(shù)研究的時間和精力,大事向他匯報,小事自己處理。

   汪文漢說,章開沅是華中師大的“寶貝”。華中師大不像一些綜合性大學名家眾多,師范院校想在國家教育界有一席之地,就要保證章開沅這樣的大家能夠繼續(xù)出研究成果,參加全國性的學術(shù)會議,讓全國聽到華中師大的聲音。因此大家有共識,要保證他的學術(shù)研究時間。

   開始時,為了保證做學問的時間,章開沅在辦公室和家門口貼了“請勿打擾”的條子,很多人都有意見,他很快妥協(xié),改成利用每天早上4點到8點這段時間做學問,其余時間都用來處理校務(wù)。

   章開沅回憶,清晨做學問當然享受,不過也帶來一個問題,那就是開會時總有一段時間特別困倦,過了之后就清醒了。但他認為自己沒有影響工作,至少沒有誤過事。利用這個治學“黃金時間”,他完成了《離異與回歸:傳統(tǒng)文化與近代化關(guān)系試析》。

   朱斌是章開沅任校長時的保衛(wèi)處處長,章開沅不拘一格任用的好幾個特殊人才,最初都是朱斌推薦的。朱斌告訴《中國新聞周刊》,章開沅首先是歷史學家,再是教育家,然后是社會活動家和思想家。他有歷史的眼光,因此對當代教育提出的批評既不紙上談兵,也不偏激,能站在客觀的立場。 

  熊鐵基則認為,章開沅在社會活動方面的貢獻,比他在學術(shù)方面的貢獻還要突出。他作為校長的最大特色是,能針對高校和社會普遍存在的一些問題發(fā)聲,敢說話,也有說話的水平,分寸拿捏得好,因而影響較大。

   “先把自家的圍墻拆掉” 

  1989年下半年,63歲的章開沅向教育部領(lǐng)導提出希望辭去校長職務(wù),出國留學。他去意已決,請假出國。直到1991年初,他的職務(wù)才正式免除。 

  1989年8月,他抵達美國,從東岸到西岸,在美國各大學訪學。他重新做回純粹學者,早上寫作,下午辦事、會客,晚上翻閑書、看電視。

   他在耶魯大學神學院圖書館檔案室花了9個月時間看完貝德士的全部文獻。貝德士是章開沅的老師,新中國成立前作為傳教士在金陵大學教授歷史學長達30年之久,南京大屠殺期間還參與組建了南京國際安全區(qū)委員會。他留下的文獻包括大量南京大屠殺史料,章開沅完整復制了一份贈給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章開沅先后出版了多部南京大屠殺研究著作,成為“南屠”研究的國際權(quán)威學者。

   結(jié)束在美國的訪學后,1995年春,章開沅又赴香港中文大學訪學半年。四年多的海外留學,讓他迎來新的學術(shù)高峰。他寫出《傳播與植根:基督教與中西文化交流論集》《貝德士文獻研究》等一系列著述。在他的帶頭下,華中師大成為中國教會史的研究重鎮(zhèn)。

   章開沅從美國回來后,北京一些知名高校和科研機構(gòu)都向他伸出了橄欖枝,但他還是留在了華中師大。

   晚年,他仍然關(guān)注大學和社會現(xiàn)狀,常常呼吁高校教育體制改革。

   2013年10月,華中師大110周年校慶時,87歲的他即興演講。他在回憶校長生涯時說,自己是根本不會做行政的一個人,就是靠交朋友,靠“愛”?!拔矣心敲炊嗪玫耐?,有那么多好的學生,很多大的舉措是跟學生一起商量,而且首要是靠學生……就好像在海水里面游泳,海水密度很大,能把人自然地浮起來?!?/p>

   “資深教授”是人文社會科學領(lǐng)域的最高頭銜,享受與兩院院士同等待遇。章開沅2002年獲評資深教授,經(jīng)過四次請辭,2014年正式辭掉資深教授頭銜以及每年10萬元津貼等所有待遇。他由此成為國內(nèi)請辭資深教授第一人。

   他說:“國家制定學術(shù)頭銜終身制,本意是想學者無后顧之憂地進行科研,但現(xiàn)在卻本末倒置,追求學術(shù)地位比鉆研學術(shù)的人多得多,使得高校學術(shù)發(fā)展深受其害。學術(shù)頭銜終身制把高校變成了一座圍城,走進這座圍城,就等于擁有高待遇、高津貼。我老了,該享受的也享受夠了,我想走出去透透氣,所以先把自家的圍墻拆掉。”他認為,一個學者最終能達到什么樣的境界,開創(chuàng)什么樣的局面,跟他的“純真度”大有關(guān)系。

   他常說:“歷史是已經(jīng)畫上句號的過去,史學是永無止境的遠航?!爆F(xiàn)在這句話已成為他所開創(chuàng)的華中師大近代史研究所所訓。

   他去世后,當年的外事處處長楊親德寫了一首《悼章校長》:慧眼洞達世間斗,睿智透析天地爭。一代英師毓英才,芳名永駐千古馨。

   (本文參考了章開沅口述、彭劍整理的《章開沅口述自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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