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兒子，“毛胡子”的母親憂心忡忡

經(jīng)此波折，“毛胡子”家徒四壁

　　莽勇“毛胡子”的輕判之路

　　“毛胡子”戴宏富怎么也沒想到，只上過幾年小學大字不識幾個的他，會在45歲時因為一場見義勇為，引來牢獄之災(zāi)。

　　今年7月25日凌晨，江蘇鎮(zhèn)江新區(qū)大港街頭5名男子對兩名年輕女子言語挑逗、調(diào)戲。經(jīng)營“毛胡子大排檔”的老板戴宏富挺身而出，指責5名小青年行為不當，卻遭到毆打并頭破血流，“毛胡子”一怒之下，持刀追出并將一名17歲男子何某刺死。

　　消息傳出，網(wǎng)絡(luò)上爭議四起。見義勇為能否消減對生命的敬畏？挺身而出者是否應(yīng)該得到最大程度的保護？毛胡子到底是勇敢者還是莽撞者？

　　12月11日，鎮(zhèn)江市中級法院對大港“毛胡子”傷害案作出一審判決：被告人戴宏富犯故意傷害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緩刑四年。在這個判決上訴期的最后一天，羊城晚報記者趕到鎮(zhèn)江采訪，解讀這個特殊案件和人性化判決背后的“法”與“理”。

　　1

　　后悔

　　想到一夜之間成了犯人，連穿件自己的衣服都不自由，就悲從中來

　　12月22日，“毛胡子”一早趕去法院簽署相關(guān)文件。關(guān)于他“判三緩四”的上訴期終于過了最后一天，他心里懸著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下午，在村里自家的三間平瓦房門前，“毛胡子”跟羊城晚報記者說起過去4個多月來在看守所里的日日夜夜。這名大字不識幾個的農(nóng)民，隨口就說出了《刑法》第234條的具體內(nèi)容。

　　“第234條說，故意傷人致死，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我在看守所里天天看這些法律書籍，哭掉的眼淚大概都可以用臉盆來裝啊?！彼f，知道自己捅的小青年死了后就后悔了，知道有可能要判10年以上徒刑后更心生恐懼。“有些字不認識，但意思都明白。10年，那我肯定就死在里面了?！?/P>

　　漫長的4個多月里，“毛胡子”沒能見到自己的任何親人。從7月到12月，鎮(zhèn)江經(jīng)歷了從夏到秋再入冬的季節(jié)變換。家人為他送來的被子衣物，都由看守所民警轉(zhuǎn)交。根據(jù)看守所規(guī)定，開衫等衣物，必須把扣子和拉鏈縫死，改成套衫，才能送到里面?！懊印睕]見過這種架勢，想到一夜之間成了犯人，連穿件自己的衣服都不自由，就悲從中來?！拔颐看我豢吹竭@些東西都要哭很久，眼淚流不完。”他說，12月份得知自己可能輕判，不免精神許多。獄友們見他神氣了，開始開些善意的玩笑，“天冷了，家里又要送衣服來嘍”。

　　“我們有時候看到小混混拿著大砍刀打架，那么長的刀，都沒出大事。我這么一把小刀，竟然殺了人。我自己也想不通，我跟他無冤無仇，當時真是一時發(fā)狠了?！薄懊印闭f。

　　2

　　還原

　　在“毛胡子大排檔”門外幾米的地方，他從后面摟住何某的頸部，對其胸部和腹部各刺一刀

　　根據(jù)“毛胡子”、大排檔周圍目擊者、鎮(zhèn)江新區(qū)公安分局刑警大隊大隊長王志清等人的事后描述，羊城晚報記者試著還原出案發(fā)當天的情況——

　　7月24日晚上，來自連云港的何某跟老鄉(xiāng)及朋友在鎮(zhèn)江大港新區(qū)趙聲路上的一家大排檔喝酒吃飯。到次日凌晨，酒足飯飽后散席，何某與另外6人擠進一輛車，準備回幾十公里外的大路鎮(zhèn)。

　　這時，17歲的朱燕(化名)和劉玲(化名)正好從對面走來。夏夜里，女孩散發(fā)出青春的氣息。車內(nèi)的5名年輕男子借著酒意，隔著車窗呼喚、挑逗兩女孩。面對輕佻的陌生人，朱燕和劉玲趕緊往人多的方向跑，一直走到了“毛胡子大排檔”里。

　　“她們說，毛胡子叔叔，外面有小流氓追我們，我們在你這里躲一躲。”“毛胡子”安排她們在靠里的桌子坐下。很快，5個小伙子追了進來?！白龃笈艡n的，半夜里有人喝了酒鬧事，見得多了。我就上去問‘老板，想吃點啥？’”“毛胡子”回憶。但5人沒有理會，直接過去拉那兩姑娘，試圖將她們拖出去，還不停說“我們是你老公，我們送你們回家”之類的話。

　　朱燕和劉玲嚇得不敢出聲，“毛胡子”見狀上前質(zhì)問5名男子“不吃東西就出去”。形勢急轉(zhuǎn)直下，變成他們與“毛胡子”之間的口角?！懊印眲偺统鍪謾C準備撥打110，手機就被對方踢飛，桌子也被踢翻。扭打中，5人逃到馬路上。憤怒的“毛胡子”抓起殺魚刀追到外面，何某折返沖入大排檔，拿起一只空啤酒瓶敲碎，然后狠狠向“毛胡子”太陽穴扎過去。

　　“毛胡子”當即滿頭是血，5人又開始逃跑。情急之下，“毛胡子”抓住陶某，要拖他去派出所。此時已經(jīng)逃跑的何某又返回來救陶某，兩人一起打“毛胡子”?！懊印辈挥傻盟闪耸?，但鮮血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在旁邊圍觀的約百名群眾，也在此起彼伏地喊著“捉住他”。憤怒的他血往上涌，顧不得多想就去追。在“毛胡子大排檔”門外幾米的地方，他從后面摟住何某的頸部，對其胸部和腹部各刺一刀。何某走了幾步就倒了下去，爬起來又走了幾步，終于倒地不起……

　　3

　　辯護

　　平時做啥他都肯，就不敢殺豬，看到人家掏豬腸子都受不了。這樣的人會殺人？真不敢相信

　　羊城晚報記者無論在“毛胡子”家所在的東埝戴村采訪，還是跟“毛胡子”去他大排檔看案發(fā)現(xiàn)場，抑或是在鎮(zhèn)江市中級法院取相關(guān)材料，都有人主動過來跟他打招呼。得知有人來采訪，這些人又都爭先恐后地描述他們眼中的“毛胡子”。

　　“毛胡子”的姑媽戴桂珍，在家鄉(xiāng)經(jīng)營著賣豬生意。“我們每逢過年過節(jié)都要殺頭豬，讓‘毛胡子’過去幫忙，他都不肯?！惫脣屄槔乇葎澲鴼⒇i的動作，電一下，然后一手拽住豬頭，一手放血?！斑@么簡單，平時做啥他都肯，就不敢殺豬，看到人家掏豬腸子都受不了。這樣的人會殺人？真不敢相信?！?/P>

　　“毛胡子”所在的鎮(zhèn)江大路鎮(zhèn)東埝戴村村民，向法院及媒體公開了一份有全村人簽名的證明書(原文附后)，證明毛胡子是個好人，請求司法機關(guān)對他從輕發(fā)落。其中提到：戴宏富從小在我們眼皮底下長大。雖說他文化水平低一點，但口碑很好。他勤勞忠厚，奉公守法，樂于助人，是人人稱贊的好小子。

　　在看守所關(guān)了幾個月后，法官找到“毛胡子”，問他是否愿意給被害者家屬一定經(jīng)濟補償。因為若能取得對方家屬諒解，對減免刑期有幫助，“毛胡子”毫不猶豫答應(yīng)了。他向記者出示了當時寫給自家親戚的一封信，這封錯字連連的信里，他焦急地囑托親人尋找多位他認為“有實力”的遠房親戚。“其實平時都不走動，這次實在沒辦法。如果是做了壞事人家肯定不會幫我，他們知道我見義勇為，才愿意幫我的。我在信里說，只要能出去，多花15萬我也愿意。要是關(guān)上10年，我這個家就沒了，再花15萬也找不到像我老婆這么好的人?！?/P>

　　4

　　未來

　　我會換個方式，自己總結(jié)這次的教訓，我受了這么大的苦，以后再也不會這樣

　　說起未來的打算，“毛胡子”說他還是想開大排檔：“我又不認識幾個字，又沒啥技術(shù)，開排檔前，也就做裝卸工之類的臨時工，沒有正經(jīng)工作?，F(xiàn)在這個年齡，到哪里去找工作？只能繼續(xù)開大排檔?！?/P>

　　可擺在他面前的問題很現(xiàn)實——沒有錢。為了獲得被害人親屬的諒解，他與對方達成了賠償18萬元經(jīng)濟損失的協(xié)議。“我哪有那么多錢，都是1000塊1000塊地借來的，”“毛胡子”說，“家里人把排檔也賣了，才8000元。如果我當時知道，肯定不同意?！?/P>

　　“毛胡子”開排檔至案發(fā)時一共7年時間，夫妻倆在附近租了一間小房子暫住，每月房租200多元。旺季每月收入三四千元，冬天吃排檔的人少，只能勉強維持，“我家所有收入來源就是這個大排檔，我們是夫妻店，每天下午4點半出攤，夏天會一直干到凌晨四五點。我掌勺，老婆配菜兼服務(wù)員。白天還要買菜，兒子暑假時會來幫忙，很辛苦”。他的兒子在讀五年制大專，明年才畢業(yè)，每年的學費等開銷要1萬多元。湊來湊去，“毛胡子”只籌到了10萬元賠償款，還有8萬元通過法院協(xié)調(diào)，將以每年2萬的方式通過法院轉(zhuǎn)交。

　　“毛胡子”挺身而出救助的女孩朱燕和劉玲，因為怕報復而拒絕公開露面。審判后，她們曾和毛胡子見過一面。“她們見了我就哭，還說要貼補我些錢，”“毛胡子”說，“她們也是來鎮(zhèn)江打工的，20歲都不到，能有多少錢？我怎么能要她們的錢？我就說小丫頭別哭了，以后在社會上好好做人?！?/P>

　　重開“毛胡子大排檔”，還有一個最關(guān)鍵的阻礙尚未通過，那就是“毛胡子”的老婆。羊城晚報記者試圖聯(lián)系她，卻得知外出打工的她已如驚弓之鳥，手機換了號碼，不接陌生人電話。就連18歲的兒子，也被她從學校帶走一起去打工，以防遭到報復。

　　“毛胡子”說，自己開大排檔7年多，見到喝醉了酒鬧事、吃霸王餐的人不在少數(shù)?！昂蜌馍?，我們總歸都大事化小，少收點錢，遇到了只好自認倒霉。我老婆身體不好，這么多年心臟病都嚇出來了。”“毛胡子”說，這次又出了人命，老婆堅決不想再做大排檔生意，“而且我現(xiàn)在處于緩刑期，不能再出啥差錯。做大排檔就怕別人來惹事兒，我老婆擔心死了”。

　　困境中，素不相識的網(wǎng)友們的支持，給了“毛胡子”莫大的安慰。就在接受采訪的那天，他收到了來自網(wǎng)友的3萬元借款，大排檔的啟動資金終于解決了?！拔蚁氚雅艡n開到室內(nèi)，這樣白天也可以做生意?！彼f。

　　還有陌生人在網(wǎng)上熱情留言。許多人堅決表態(tài)，“只要‘毛胡子’繼續(xù)開大排檔，一定前來捧場”，“我和我們同事幾個人都想來吃一頓飯，看看一身正氣的你，因為在鎮(zhèn)江太難看到正氣了”，“希望你早日注冊‘毛胡子’商標，不管你在大港還是諫壁(附近地名)，我們都會來，此帖為證”……

　　說起重開排檔后，若再遇到這種情況，是否還會挺身而出，“毛胡子”毫不猶豫地給出了肯定回答。“我‘毛胡子’，本來就講義氣，雖然不識字，但對壞人壞事，堅決斗爭到底。不過我會換個方式，自己總結(jié)這次的教訓，我受了這么大的苦，以后再也不會這樣(意氣用事)?！?/P>

　　同村人簽名上書

　　為“好小子”求情

　　毛胡子特色大排檔的攤主戴宏富是我們村莊人，我們對他的情況是知根知底的。

　　他家世世代代在我們村莊務(wù)農(nóng)，祖祖輩輩都是淳樸善良、安守本分的貧苦農(nóng)民。他叔祖父戴敬械1944年興化戰(zhàn)斗中壯烈犧牲，更是為國捐軀、萬人仰慕的革命烈士。也可以說，他是烈士后代。

　　戴宏富從小在我們眼皮底下長大。雖說他文化水平低一點，但口碑很好。他勤勞忠厚，奉公守法，樂于助人，是人人稱贊的好小子。至于這一次在大港趙聲路上因防衛(wèi)造成他人死亡的事情，我們都感到晴天霹靂，太意外了。我們沒在現(xiàn)場，沒有目擊當時的具體情景。但據(jù)《京江晚報》載，他是為了拯救兩個年輕女子，在眾多歹徒圍困、報警手機被踢飛、餐桌被掀翻、太陽穴被歹徒刺破“血流滿面”的情況下，才拿刀防衛(wèi)，他是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被迫自衛(wèi)。他這種舉動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我們的國家是法治國家，要建立繁榮昌盛文明和諧的社會。這不但要靠思想教育，輿論引導，群眾參與，還要靠司法機關(guān)堅決打擊邪惡，竭力匡扶正義。我們要努力創(chuàng)造個個敢于挺身而出、弘揚正氣，人人敢于見義勇為、鏟除毒瘤的社會氛圍。

　　法律是無情的。誰觸犯它，就要受到制裁，這是不容置疑的。但是，執(zhí)行法律的人是有情的。我們請求司法機關(guān)在審理戴宏富刺殺歹徒這個案件時，一定要考慮它的前因后果，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像戴宏富這樣的攤主，如果“本分”一點，是可以安安穩(wěn)穩(wěn)擺他的夜排檔，養(yǎng)家糊口的，而現(xiàn)在為了救年輕姑娘見義勇為，闖了彌天大禍，在身體上，精神上，經(jīng)濟上都蒙受了巨大損失。我們擔心，他上有老，下有小，今后的日子怎么過下去呢？

　　事發(fā)時有10多個人打110報警，派出所40多分鐘以后才到現(xiàn)場，如果派出所早10分鐘到，事情都什么事都沒了。派出所到夜排檔也就5分鐘的路。

　　最后，請求司法機關(guān)審理戴宏富案件時，認真審查戴宏富的行為是否能構(gòu)成正當防衛(wèi)，如果構(gòu)成正當防衛(wèi)，應(yīng)當免予刑事處罰，如果在防衛(wèi)中過當，在量刑的時候，應(yīng)該從寬處理，從輕發(fā)落，這是我們的請求，也是我們的呼聲！

　　大路鎮(zhèn)東埝戴村村民

　　(簽名略)

　　網(wǎng)友曾熱議“毛胡子”是否應(yīng)該從輕處罰，有律師認為——

　　觀點

　　一審判決體現(xiàn)寬嚴相濟原則

　　事發(fā)后，關(guān)于“毛胡子”是否應(yīng)該減輕處罰的問題，很快在鎮(zhèn)江炸開了鍋，在網(wǎng)絡(luò)上更是引發(fā)了激烈爭論。

　　眾多網(wǎng)友力挺“防衛(wèi)過當說”，認為他被人用碎啤酒瓶戳太陽穴，生命受到嚴重威脅，“稍有手軟，死的可能就是他”。也有人冷靜分析，指出毛胡子在何某等人逃跑的情況下追上去動刀，已經(jīng)超出了防衛(wèi)過當范疇，存在故意傷害的嫌疑。也有少數(shù)網(wǎng)友認為，“對生命的敬畏高于一切”?！懊印蓖ι矶龅呐e動雖然令人欽佩，但是畢竟出了人命，必須承擔相應(yīng)的責任。

　　不論持哪種觀點，大多數(shù)網(wǎng)友呼吁，肯定“毛胡子”見義勇為的行為，對其從輕發(fā)落。12月11日，鎮(zhèn)江市中級法院對大港“毛胡子”傷害案作出一審判決：被告人戴宏富犯故意傷害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緩刑四年。

　　上海新文匯律師事務(wù)所富敏榮律師認為，綜合各方面因素，這一判決是恰當?shù)?。因為它體現(xiàn)了寬嚴相濟的原則，在法理上站得住腳，也取得了較好的社會效果。

　　富律師指出，本案不適用“正當防衛(wèi)”的法律條文。因為在被害人何某用碎啤酒瓶對被告戴宏富實施侵害后已經(jīng)逃離的情況下，作為不法侵害已經(jīng)結(jié)束，戴宏富仍持刀追趕，并出于激憤捅被害人致其死亡，這已經(jīng)構(gòu)成了故意傷害罪?！耙驗閷ι木次?，我國法律對‘正當防衛(wèi)’作出了嚴格限制。不能因為見義勇為就胡亂適用正當防衛(wèi)，因為那樣可能會出現(xiàn)有人以正當防衛(wèi)的名義，故意剝奪他人生命?！备宦蓭熣f。

　　但就故意傷害的量刑來說，戴宏富可謂受到了寬大處理，富律師分析了四大原因：一方面，被害人主動挑釁，損害戴宏富財物并先毆打戴致其受傷，激怒了被告人戴宏富，從而直接導致了慘案的發(fā)生，故被害人存在重大過錯；另一方面，戴宏富在兩位女青年受騷擾時，能制止對方的不法行為，這屬于見義勇為性質(zhì)；案發(fā)后，他主動打電話報警，接受公安機關(guān)處理，并如實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實，適用于自首情節(jié)，可減輕處罰；此外在案件審理期間，戴宏富積極賠償被害人親屬的經(jīng)濟損失及具有較好的認罪、悔罪表現(xiàn)，得到了被害人親屬的諒解，使已破壞的社會關(guān)系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修復，降低了社會危害程度，可減輕處罰。

　　余波

　　何家離開鎮(zhèn)江

　　村民擔驚受怕

　　然而，年輕打工者如何在城市生活的問題依舊存在……

　　羊城晚報記者在鎮(zhèn)江，并沒有找到死者何某的家屬。有人說，他們回連云港了，離開了鎮(zhèn)江這個傷心地。

　　無論何某生前的行為有多么不當，一條鮮活年輕生命的逝去，對一個家庭必定是極大的打擊。東埝戴村的戴阿婆告訴記者，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死者家屬每天駐守在村里，“連吃飯都有人送盒飯來，他們要抓‘毛胡子’和他家人報復”。

　　戴桂珍說，自己有事去找村里的隊長，發(fā)現(xiàn)隊長家不敢開門。最后是像地下黨員一樣喊話確認身份后，打開門縫偷偷進去的?！懊印币话?，給這個樸實的村莊帶來了不曾想象的壓力，“一個村的人都不敢隨便開門，我們都時刻提防陌生人?！印睦掀藕秃⒆?，出事后就沒回過家，一來怕報復，再者是出去打工籌錢，他媽媽在家里都不敢睡覺”……

　　貌似塵埃落定的“毛胡子案”，是如今城市化進程中，數(shù)以千計小城市現(xiàn)狀的一個縮影。打工者及新移民，在陌生城市休閑娛樂生活匱乏的背景下，年輕人聚眾鬧事的實例屢見不鮮?！懊影浮睘楹文骋患?guī)砹吮瘎?，為“毛胡子”一家?guī)砹艘怀霰矂?，但更大的悲劇在于，年輕的打工者依然需要面對蒼白休閑生活和高昂城市生活成本的常態(tài)。(孫毅蕾)

（責任編輯：吳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