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黑除惡，要實現(xiàn)“有黑必掃、除惡務(wù)盡”，就必須對過去的“黑”與“惡”應(yīng)掃盡掃。而多地“孫小果”被查，正是其效果的呈現(xiàn)。

狄宣亞 沸騰 ▲ 劉天成帶人打砸。圖片來源：新京報視頻截圖

涉命案卻能“漂白”身份……陜西華陰市掃黑除惡，又掃出了“陜西版孫小果”。

在全國范圍內(nèi)的“掃黑除惡”專項整治中，這已是繼“云南版”、“湖北版”后被掃出的第三個“孫小果”。據(jù)新京報報道，目前此案已得到中央掃黑除惡督導(dǎo)組關(guān)注，公安機關(guān)正在加緊偵查此案。

陜西版“孫小果”真名為劉天成（原名劉江波），他作惡多端、為害一方，“當街殺人，豢養(yǎng)打手，開設(shè)賭場”，絕非那種小豬佩奇身上紋的低殺傷型“社會人”。

劉天成被稱為陜西版“孫小果”，原因是他跟正版孫小果有很多如出一轍之處：同樣的涉黑背景，同樣的身份被漂白，同樣的涉嫌命案，同樣的十幾年未得到應(yīng)有嚴懲。

據(jù)新京報報道，劉天成1999年參與打架斗毆時殺害一人。2003年被捕后，被華陰市公安局以涉嫌故意傷害罪刑事拘留。53天后，他卻被辦理了取保候?qū)彛瑥拇艘恢卞羞b法外。

▲ 圖為劉天成。 受訪者供圖

直到2016年，因他涉及一起打砸案件被舉報，昔日命案再次被翻出。誰知，在2016年的審判中，他一審被判三年，二審則又改判為“服三緩四”。改判緩刑的理由是“一貫表現(xiàn)良好”。

“黑道大哥”，“一貫表現(xiàn)良好”，取保候?qū)?、獲緩刑……把這些拼湊在一塊，你會不會有某種錯亂感？

夠離譜，夠神奇。

但正如歌中唱的，“時間時間會給我答案”，時間會對很多事給出答案。

無論是“云南版”、“湖北版”還是“陜西版”的“孫小果”，都被時間給出了答案：這輪掃黑除惡，宣告了他們黑惡界“錦鯉體質(zhì)”的終結(jié)。

他們的命運，最終在凌厲的掃黑除惡勢頭下，歸于“出來混，遲早要還”的黯然結(jié)局。

細究這些案件，原本都是塵封十幾二十年之久的舊案。如今這些案件在掃黑除惡的背景下浮出，的確有新聞搭車的意味。

事實上，各地“孫小果”“張小果”“李小果”們舊案，還有操場埋尸案等惡性案件，于近來被密集曝光，也有其必然性——有個詞叫“歷史遺留問題”。

▲ 2019年6月14日，被害人楊戰(zhàn)平的母親陳花娃正在清掃街道，補貼家用。新京報記者韓茹雪 攝

這些也是遺留問題。畢竟，將時間線拉回到早些年，我國司法體系還不夠健全，存在著法治不完善、刑偵能力不足、執(zhí)法力度不夠等問題；在其時的社會環(huán)境中，有些現(xiàn)實生態(tài)也難言澄明。由此也遺留了很多未解決的、有缺漏的案子，如聶樹斌案、佘祥林案等廣為人知的冤假錯案。

這些案件有的在過去十年間得到持續(xù)關(guān)注，并最終糾錯；有的則長期處于公眾視線之外，直到這輪掃黑除惡才被發(fā)掘和還原。

各地的“孫小果案”，就是后面這種情形。

而十八大以來，我國司法體系也在不斷完善，司法建設(shè)取得長足進步。這次的掃黑除惡專項行動，也是司法不斷完善的體現(xiàn)，更是清理過往遺留案件的一次“良機”。

在今年以來曝光的正版或翻版“孫小果案”中，若追溯案件真相，就不難發(fā)現(xiàn)，他們都受到了“保護傘”的暗中保護，對他們的姑息或庇護性處理，也都暴露了司法體系中存在的諸多問題。

以陜西版“孫小果案”為例，發(fā)生命案后，作案的六人因主犯潛逃，其余包括劉天成在內(nèi)的五人竟能逃脫罪責，在當?shù)亍白杂勺栽凇钡厣钍畮啄?。這暴露的問題著實不淺。

遺留到現(xiàn)在，這些就成了“存量問題”。

而如今，各地“孫小果”們進入清查視野，最終重歸法網(wǎng)，也彰顯了這輪“掃黑除惡”的意義——某種意義上，這輪“掃黑除惡”就像一次集中梳理與打量。

借著這次梳理與打量，許多過去遺留的問題舊案得以深挖、徹查，以往司法系統(tǒng)有些環(huán)節(jié)的不足也被重新審視。

黑惡不是三兩天形成的，而是有潛伏期和暴露期的。有些涉黑者今天是“黑老大”，但涉黑惡犯罪的線索往日就已留下。

▲ 2019年6月14日，位于華陰市區(qū)岳廟街的“方圓酒吧”大門緊閉，劉天成曾在這里開設(shè)賭場。新京報記者 韓茹雪 攝

掃黑除惡，要實現(xiàn)“有黑必掃、除惡務(wù)盡”，就必須對過去的“黑”與“惡”應(yīng)掃盡掃。

2018年1月中央發(fā)布《關(guān)于開展掃黑除惡專項斗爭的通知》以來，掃黑除惡箭頭所指，確實也沒留下“既往不咎”的余地，而是朝著“除惡務(wù)盡”的方向推進。

對多地陳年舊案的肅清，恰恰說明了這次掃黑除惡行動的合理性所在。

可以預(yù)見，在媒體追蹤報道，公眾廣泛監(jiān)督、積極舉報的推動之下，還會有更多版本的“孫小果案”。這是今天對昨天的交代，也是正義對為惡的鋤除。

所以從結(jié)果上講，這輪掃黑除惡是面向未來的，也是接續(xù)過去的。將各地“孫小果”們揪出，也清理整治為惡的根基，讓為惡者畏于行惡，是在歷史軸線上給了很多遺留問題畫上了“善終”標記，也是給舊問題重演敲響了警鐘。

□狄宣亞（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