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fēng)景如畫的武陵山區(qū)深處，湖北省建始縣三里鄉(xiāng)大沙河村，有一個古老的渡口。渡口不遠處住著一戶萬姓人家。為了遵守祖上的一個承諾，萬家子孫四代人，140多年來“不收一文錢”，在大沙河邊為村民擺渡。2011年1月，萬其珍入選“中國好人榜”。

“老萬！過河!”“哎！來噠！”清晨，湖北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建始縣三里鄉(xiāng)大沙河上，聽到喊聲，77歲老艄公萬其珍竹篙輕點，將小船劃向?qū)Π丁?/p>

萬其珍在大沙河上為村民擺渡過河。新華社記者 郝同前 攝

　　一

　　一份承諾，信守百年

萬其珍在大沙河上為村民擺渡過河。新華社記者 郝同前 攝

　　“爺爺說，當(dāng)?shù)厝藢ξ覀冇卸鳎覀円鲌D報！”接棒撐船，萬其珍將爺爺?shù)倪z言銘記于心。

萬其珍幫助村里的一名兒童上船。新華社記者 郝同前 攝

　　一百多年前，萬其珍的祖父萬作柱帶著4個兒子，從監(jiān)利逃難至人煙稀少的大沙河。初至大沙河，萬家被當(dāng)?shù)卮扌?、譚姓世居鄉(xiāng)鄰接納和接濟，得以開荒拓土、伐木造房，在這里安家落戶。

擺渡的間隙，萬其珍將河里的漂浮物撈起，祖祖輩輩下來他們家不僅義渡，而且還是這條河的環(huán)保使者。新華社記者 郝同前 攝

　　深諳水性的萬作柱看到許多村民家在河這邊，田卻在那另一邊，他們用一種木筏過河，常有人落水。于是，萬作柱賣掉家里的豬，打造了一條木船。

萬其珍在義渡屋前整理日常用具。新華社記者 郝同前 攝 

　　萬作柱告訴家人，坐船擺渡分文不收，因為鄉(xiāng)親們對他家有恩，他要知恩圖報。1949年，年邁的萬作柱病逝前還不忘叮囑子孫，死后承諾不變，船一天不停，錢一文不收。

萬其珍將祖上傳下來的蓑衣拿出來晾曬，每當(dāng)下雨的時候他們家一代代就穿著這件蓑衣為村民們擺渡。新華社記者 郝同前 攝

　　萬作柱去世后，萬其珍的父親頂了上來。父親去世的時候萬其珍還小，這時叔父頂了上來。叔父去世了，萬其珍于1995年拿起了撐船的竹篙……

　　2006年，洪水把家里的房子沖倒了，萬其珍趕回家的路上滑倒，胳膊骨折。他給兒子打電話，說他不能擺渡了。

萬其珍用撐篙將小船撐離岸邊，為過河的村民們擺渡。新華社記者 郝同前 攝

　　在外打工的大兒子萬芳權(quán)只好趕回來，臨時接過擺渡任務(wù)。萬其珍傷愈之后，感覺身體不如從前，就在2007年“交班”，萬芳權(quán)成為萬家義務(wù)擺渡的第四代傳人。然而，萬其珍退而不休，一有空就會去渡口，趕上水位低一些、撐船距離相對較短的時候，他還是要上。

勞作了一天的村民們準(zhǔn)備通過萬其珍的義渡船過河回家，他們在河邊與萬其珍（右一）聊天。新華社記者 郝同前 攝 

　　二

　　百年一諾，萬家人從不收費，如何生活？大沙河村村民見萬作柱為村民義渡分文不取，又冒險，十分感激，就在渡口旁劃了幾畝地，一來方便萬家擺渡，二則也可讓他們養(yǎng)家糊口。后來土地歸集體所有，當(dāng)?shù)匾悦饨惶崃艨詈娃r(nóng)業(yè)稅作為萬家擺渡的補償。稅費免征之后，縣里發(fā)給萬其珍幾十元的補助，這些年補助漲到數(shù)百元。 

萬其珍將船劃向?qū)Π?。新華社記者 郝同前 攝

　　多年前，建始縣交通部門已經(jīng)允許縣內(nèi)的渡口每次收取3到5元的擺渡費。有人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萬家父子倆，還有人按客流量給他們算了一筆賬，認為萬家的機會來了。而萬其珍父子覺得，祖上的遺訓(xùn)代代傳下來都這樣，絕不能把家風(fēng)破壞了！

萬其珍將船劃向?qū)Π?，岸邊是村民們?yōu)樗麄兗倚藿ǖ牧x渡屋。新華社記者 郝同前 攝

　　利用不擺渡的空余時間，萬芳權(quán)引進新品種蜜薯，帶領(lǐng)70多戶貧困村民種植了120畝。憑借“信義渡口”的良好口碑，萬家和鄉(xiāng)親們2018年產(chǎn)出的30多萬公斤蜜薯被搶購一空。

　　為了讓艄公有個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建始縣交通部門在渡口蓋了間小屋。這里不是家，而萬其珍把這兒當(dāng)成了家，平時他讓家里人把飯送過來，趕上家里人來不了，他就自己解決。就這樣，他常年守在渡口，過河的人可以隨來隨走。 

在讀初中的孫子萬秋林幾年前就學(xué)會了擺渡，放學(xué)后他偶爾也會來渡口為村民們義渡，減輕爺爺?shù)呢摀?dān)。新華社記者 郝同前 攝  

　　幾十年來，即使天再晚，萬其珍也會等候在這里。沒通電的時候，萬其珍會在屋檐下掛一盞煤油燈，一來給大家引路，二來從對岸回來時為自己導(dǎo)航。現(xiàn)在有了電燈，但他依然保留著這盞煤油燈。

　　三

　　守望百年心靈渡口，篙撐百年靠的是什么？數(shù)十載春夏秋冬，全村1096人幾乎都坐過萬其珍的船，現(xiàn)在77歲的他仍堅守在渡口。

萬其珍的兒子萬芳權(quán)在渡口幫助過河的孩子下船。新華社記者 郝同前 攝

　　“承諾了的事，就要堅持做到底?！比f其珍老人話語質(zhì)樸，“做一件好事不難，難的是一輩子做好事，何況是幾代人。關(guān)鍵是貴在堅持，特別是要心中有念?！?/p>

　　“萬家義渡，一不為名，二不為利，只為‘信義’二字?！辈煌鼇頃r路，萬家四代人前后義渡141年，木船變鐵船，篙竿變船槳，不變的是萬家人無聲的承諾。

傍晚，萬家祖孫三代在小渡船上聊天。新華社記者 郝同前 攝 

　　如今，由于年事已高，體弱多病，萬其珍老人常常抱病堅持義渡。汛期漲大水時，有鄉(xiāng)親要過河，他便趕緊叫上兒子幫忙，生怕有個閃失。萬其珍老人常說：“欺山不欺水！”為的就是鄉(xiāng)親們的安全。正是這份責(zé)任和擔(dān)當(dāng)，萬家義渡141年，無一起安全事故發(fā)生。

　　“我生在舊社會，長在新社會，今年是新中國成立70周年，我特別高興，由衷祝愿我們偉大祖國繁榮昌盛，蒸蒸日上！”作為一名黨員，生逢盛世，萬其珍老人心情特別爽，精神特別好。  

傍晚，萬其珍經(jīng)常會拿起自制的釣魚竿在岸邊享受一下垂釣的樂趣。新華社記者 郝同前 攝

　　“我清早起來把船開，船兒啊慢慢搖，河那邊客人要過來……”有人要渡河，萬其珍老人像往常一樣起身，招呼兒子一起上船，哼著自編的小曲，待人上船坐穩(wěn)，竹篙一撐，小船調(diào)頭撥開細浪，輕盈地劃向?qū)Π丁?/p>

（中國文明網(wǎng)綜合恩施日報、央視網(wǎng)、新華網(wǎng)報道 文字作者 劉波 責(zé)任編輯 陶恒）

快評

　　萬家?guī)状艘徊粸槊?，二不為利，只為“信義”二字。冬去春來，夏逝秋至，木船變成了鐵船，篙桿變成了船槳，不變的是那份質(zhì)樸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