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布時間:2022-04-09 22:47 | 來源:人民日報海外版 2022年04月07日 第 12 版 | 查看:2372次
遺體捐獻者名錄紀念墻(局部)
圖片源自“中國人體器官捐獻”公眾號
人體器官捐獻是挽救垂危生命、服務醫(yī)學發(fā)展、弘揚人間大愛、彰顯社會文明的高尚事業(yè),讓逝者的生命和夢想在接受者的身上延續(xù),是生命接力和愛心傳遞的旅程。成千上萬無私奉獻了遺體的捐獻志愿者也為醫(yī)學科學的進步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截至目前,中國累計志愿登記457萬余人,實現(xiàn)器官捐獻3.8萬余例,捐獻器官11.6萬余個,挽救了11萬余人的生命;實現(xiàn)角膜捐獻4.2萬余例,遺體捐獻4.5萬余例。人體器官、角膜和遺體捐獻正被越來越多的人認可和接受,成為社會文明的新風尚。
這人間仍有我深沉的情懷
■ 路漫漫 河南南陽 龍王溝景區(qū)駐村第一書記
某些時候,人體和生命,是極其脆弱的。意外無處不在,瘟疫和致命的疾病也會不約而至。
過去講究“落葉歸根,入土為安”,都是土葬。后來人們接受了火葬,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了新型的處理遺體的方式。水葬,是將尸體放在注入堿性水容器里,通過化學反應溶解,然后排掉。極凍,是將尸體放置于零下196℃的液氮中,用超聲波粉碎,再去除灰燼里的水分,留下骨灰。
其實,無論什么方式,歸根結底是為了人類繼續(xù)繁衍生息,讓后人享受更健康美好的生活。
那么,改變根深蒂固的“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的觀念,捐獻器官、救助他人,其實也是讓自己的部分生命延續(xù),也是將給予、奉獻的美德發(fā)揚光大。這樣的意愿和認同感,如今在中青年群體中越來越多。
當有一天,自己的生命不再延續(xù),捐獻可用的內臟,讓它在另一個機體中保持活性;捐獻出眼角膜,再繼續(xù)看美麗的世界若干年,豈不更好?
我愿意捐獻遺體,當某天辭世,讓自己的部分器官在另外機體上得以繼續(xù)工作發(fā)揮效能,再為這個社會作一點貢獻。我沒有那么偉岸,我希望,留給世人的,仍然是仁愛。我沒有化作了山脈,但是,我希望,讓生命持續(xù),讓仁愛傳遞,我離去后這人間,仍有我深沉的情懷。
一片靜默的泥土,能挺立巍巍的大樹。我祈愿,一具具衰竭的身體上的器官再次組合,迸發(fā)生命的光芒,這才是不息的、最實際、最有意義和價值的紀念?!?/p>
捐贈是自主自愿的事
■ 于 嫻 北京 國企退休員工
中國人常說“入土為安”,千百年的喪葬文化傳統(tǒng)一直都是如此。
所以,我最早通過電視新聞聽說了器官和遺體捐贈這種行為以及后來帶孩子去自然博物館在“走進人體”陳列展廳直觀了解這部分內容的時候,只是覺得,作出這種選擇的逝者非常偉大,值得佩服,而代替逝者作出捐贈決定、或是尊重逝者遺愿進行捐贈的家屬,也都付出了莫大的勇氣,而對自己的“身后事”沒想過那么多。
想法在這幾年改變了。家里一位老人去世,掃墓成了每年清明節(jié)的慣例,“死亡”也不再是家里禁忌不能提的話題。去年掃墓的時候,孩子跟我們聊起來,說現(xiàn)在喪葬形式很多,除了傳統(tǒng)的骨灰土葬,也有海葬、樹葬等,聽起來還挺浪漫。
雖然我不太理解和認同她說的海葬,但看著陵園里一座座墓碑,忽然覺得,既然人去世后都會化作一抔土,那還不如發(fā)揮最后一點兒余熱,為這個社會作點兒貢獻,而且會以另一種形式在世界上繼續(xù)“活”下去,就像自然博物館里的標本、醫(yī)學院里的“大體老師”,還有那些把角膜、器官捐獻出去的逝者,不都是在這樣延續(xù)生命嗎。
所以,關于會不會捐贈器官或遺體這個問題,我的答案是肯定的。我相信,隨著網絡越來越發(fā)達,大家在手機上看到比以往更多的器官和遺體捐贈新聞,肯定會對這件事有更深思考,可能樂于捐贈的人也比之前更多。等到我們孩子這一代變成中年人、老年人,這個群體的數(shù)量也許還會繼續(xù)增加。
不過,一旦決定這樣去做,一定要和家人溝通、商量,做好他們的心理工作。當然,捐贈是自主自愿的事。捐贈或不捐贈,都有個人的理由?!?/p>
這是一種非常高尚的行為
■ 次仁旺姆 西藏拉薩 國企員工
我今年29歲,起初沒有考慮過捐獻遺體和器官的事,一是自己還年輕,二是觀念上還有點兒接受不了。但之后有件事情讓我開始對遺體捐獻有了想法,并最終決定成為一名遺體和器官、角膜捐獻志愿者。
我做這個決定是因為外公。外公離世的時候,我才真正感受到了生離死別的痛苦。恰恰在那個時候,我看到了有關志愿捐獻遺體和器官的介紹,就毫不猶豫地報了名。雖然自己的身體眼下沒啥大問題,但如果哪天出了什么意外的話,我的某個器官或許能挽救另一個人的生命。想到這,我就覺得捐獻遺體和器官很有意義。
我在短視頻平臺看到有人申請了遺體捐獻后,就特地去網上了解了相關內容,同時對捐獻遺體和器官又有了不同的看法。我覺得這是一種非常高尚的行為。一個人自然死亡之后,他的器官還可以讓有需要的人利用,這是捐獻者繼續(xù)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另一種方式。捐獻遺體和器官可以幫助到有需要的人,可以為另一個生命提供更多的選擇和可能,延續(xù)生命。遺體捐贈還可以為醫(yī)學研究作貢獻。
如今很多年輕人成為遺體捐獻志愿者,我很開心。我認為這是社會進步的表現(xiàn),說明人們的思維不再固化。雖然有些人理解不了,但我在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p>
生命和愛的延續(xù)
■ 黃自宏 四川樂山 退役軍人
香港電影藝術家羅蘭女士,在生活中是一位熱心腸的老太太,除了2020年為武漢抗擊新冠肺炎疫情捐款100萬元,還在八旬高齡獨自一人到醫(yī)院安排自己的身后事,聲明自己百年之后,將遺體捐贈給香港大學做研究。這件事對我的觸動很大。
今年兩會期間,不少人大代表也在談論遺體與人體器官捐獻的話題,反映了近年來民眾對遺體和器官捐獻的認知與認同。
一年前,我在一位朋友發(fā)來的公眾號掃碼鏈接后,完成了人體志愿器官捐獻登記,成為了一名捐贈者。
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扉頁上有句話讓我印象特別深刻并頗有感觸:“死亡并非生命的對立面,而將作為生命的一部分永遠延續(xù)下去?!痹谝欢ǖ那疤嵯?,一個人的人體部分器官能救他人于危難,重新點燃他人生命與生活的希望,對于捐獻者而言,是愛心善舉,更是生命和愛的延續(xù)。
現(xiàn)在,越來越多的民眾參與到遺體和器官捐獻的行列之中。自愿捐贈遺體和器官不僅是良好道德風尚的體現(xiàn),更能從源頭上杜絕猖獗的非法器官交易。
希望未來中國的遺體和器官捐獻相關政策法規(guī)更加健全,更多的志愿者加入到捐獻者的行列中?!?/p>
為社會作最后一次貢獻
■ 劉孝英 江西銅鼓縣 高橋鄉(xiāng)花山村村民
我今年79歲,7歲那年因病致盲。3月30日晚,4個兒女聚在一起商量去給爺爺奶奶掃墓一事。當時,我向兒女們立下口頭遺囑,百年之后捐獻自己的遺體。
不少人,特別是身邊的老人,對我這個遺囑疑惑不解,在我們這個年紀,老人講究入土為安,即便是火葬,還是要將骨灰埋了,但是我的看法不太一樣,這可能跟我的經歷有關。
新中國成立前,我父母長年給人打長工,一家人上無片瓦,下無寸土,老老小小個個文盲。新中國成立后,我們家分到了房子、山林、土地,終于過上了有尊嚴的生活。這個時候我雖然年齡尚小,但是我懂得新社會真好。
父親上世紀六十年代就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擔任村干部20多年。在他的帶領下,村里修水渠,改造低產田,引進良種良法,村里成了全縣的一面旗幟。從我父親身上,我看到了黨員、干部的奉獻精神。
改革開放后,一家人條件越來越好,我的后代均受到良好的教育,兒孫中大學生就有3個,中專生4個。國家實行脫貧攻堅之后,我們一家人搬出了大山,住進了集鎮(zhèn)上的小洋樓,一家人就醫(yī)、就學、就業(yè)十分方便了。
回想自己79年走過的路,我十分感恩黨,感恩政府。最近幾年,我經常編織手套、圍脖等,送給當?shù)刂行W生,算是給社會的一種回報。這些年,年紀大了,我也在想,自己還能夠為這個社會再去做些什么有益的事?
后來我了解到,遺體捐贈不僅可以幫助很多器官有缺陷的人,救其一命,還能夠助力科學研究,推動醫(yī)學進步。我常常想,如果小時候醫(yī)學發(fā)達的話,我的眼睛可能就不會瞎了,多想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現(xiàn)在時代進步了,一些老舊觀念該改改了。我年紀大了,救人一命是做不到了,那就在百年之后把遺體捐贈出去,算是為社會作最后一次貢獻。我想,孩子們會支持我的想法的。
賦予生命更多的意義
■ 郭婭楠 山西大同 公務員
動畫片《尋夢環(huán)游記》是我們一家都特別喜歡的電影。“死亡”雖然是大家最不愿意觸及的話題,但在這部動畫片里,我們明白:死亡永遠不會是愛的終點。雖然人的生命有限,但只要被更多的人記得,這就代表這個人還“活著”。
每每看到新聞里那些逝去的生命用捐獻遺體和器官的方式繼續(xù)延續(xù),除了被感動得淚流滿面,內心里更多的是震撼和敬佩。尤其是那些或幼小懵懂或年輕鮮活的人們因為意外或疾病瀕臨死亡,他們想要“重生”的渴求和直面生死的勇氣,加上親人的大義和理解,都是我們常人無法想象的。
新聞報道里,往往一個逝去生命的偉大舉動,就能給數(shù)個掙扎在疾病苦痛里的人帶來生的希望。這讓我們真切感受到了社會文明的不斷進步。
傳者延其志,承者受其禮。遺體和器官捐獻者將“生命禮物”留在世間,為器官衰竭的病患帶來新生的力量,為眼疾患者帶來光明的希望,為醫(yī)學事業(yè)帶來新的進步。捐贈者被更多人銘記尊敬,這也是“活著”,是最好的逝去的方式。
所以,我會考慮做一名愿意捐獻遺體和器官的志愿者,用自己最后能做的事情,為更多人帶來希望,被更多人記住和愛著,賦予生命更多的意義。
隨著捐獻制度的不斷完善,加之社會觀念的不斷認同,會有更多人理解遺體和器官捐獻,并成為捐獻志愿者。
本報記者王晶玥、瓊達卓瑪、朱磊等參與部分稿件的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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