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布時間:2010-11-12 00:04 | 來源:中國新聞網(wǎng) 2010年10月18日 10:48 | 查看:10881次
趙國文抱著他收養(yǎng)的孩子趙吉意(女)(中國好人網(wǎng)責任編輯盧亞飛配圖)
前排左起:趙吉清、趙吉祥、趙吉利與他們的“爸爸”合影(中國好人網(wǎng)責任編輯盧亞飛配圖)
“這孩子唇腭裂的情況最嚴重”,趙國文掀開床邊的簾子,略微彎腰,低頭看著襁褓中的孩子說,“將來做了手術,希望他能漂漂亮亮的,所以起名叫吉俊”,他掖了掖小花被,動作非常輕。趙吉俊是趙國文第十四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不到半個月大。2010年10月8日早晨,不知是誰把小吉俊放在老趙家門口,“用紙箱子裝著,孩子凍得都不哭了”,趙國文心疼地說。
2001年起,十年間,趙國文、李秀英兩口子,收養(yǎng)了十四個身患疾病的棄嬰。最大的讀小學二年級,最小的就是吉俊。趙國文給每個孩子起名,都帶一個“吉”字,“就是希望他們大吉大利”。
1 “就是想救娃娃的命”
趙國文是朔州市山陰縣人,老婆李秀英、一雙兒女、收養(yǎng)的十四個孩子,一家十八口住在“愛心小屋”——他住了十幾年的老房子。
趙國文今年48歲,個子不高,額頭寬闊,蓄著凌亂的胡須,略顯沉默,和孩子們在一起,臉上會露出溫和的笑容。
童年的趙國文,身世坎坷,“出了這家進那家”,用他的話說,“和孤兒差不多”?!拔疫@輩子,可以說沒有真正體會過父母的愛”。趙國文兒時的家庭情況復雜,他始終回避著,記者也不好再觸碰他那傷心的往事,他說“做夢都想有個溫暖的家”。
1995年,在供銷社工作的夫妻倆雙雙下崗了,那以后,他干過的行當自己都數(shù)不清,跑過車,幫過廚,送過貨,做過小買賣,大大小小的零工不知換了多少。
和唇腭裂孩子的緣分,在十年前就開始了。趙國文記得很清楚,那是2001年9月1日,他去大同辦事,路過一家醫(yī)院,看到有十來個人圍在門口,議論著什么,“我也是想看看熱鬧”,趙國文湊了上去。
擠到前頭,眼前的情景讓他愣住了,一個破紙箱,幾張薄床單,包裹著一個嬰兒,出生才幾天,圍觀的人議論,趙國文湊近一看,“嘴唇上裂了個口子,挺明顯,是個‘兔唇’”。
“那個眼神好像拽著我,根本走不動”,趙國文醒了醒神兒,把孩子“撿”回了家,取名趙吉斌,“看著真可憐,就是想救娃娃的命”。
趙國文家條件差,兩口子在縣城開著個小飯店,生意一般,勉強糊口。忽然領回這么個孩子,親戚朋友都說他,“你自己還有兩個孩子,怎么養(yǎng)?”,也有人看笑話,說他傻,撿個“有問題的娃娃”回家,給自己找事兒??伤傉f“一個娃娃能吃多少?有我口吃的,就餓不著他”。
吉斌一天天長大,嘴唇上的“缺陷”也成了老趙的心病。2005年5月多,趙國文帶著4歲的吉斌,到大同第三醫(yī)院做了檢查,手術費要五千,“哪有那么多錢,只能先回家?!?/P>
借遍了親戚朋友,才湊夠錢,“六一”兒童節(jié)那天,吉斌做了唇腭裂矯治手術。趙國文沒見過做手術,“手術前實施全麻(醉)后,孩子暈過去了”,他一下慌了,在手術室門口坐立不安?!皟尚r四十分鐘”,回憶起五年前的手術,他脫口而出。
吉斌手術后一年多,2006年12月28日,趙國文打零工,路過當?shù)匾蛔鶑R宇,在門口又“撿”回一個男嬰,也是唇腭裂,取名吉祥。老趙說,自那起,再看到唇腭裂的棄嬰,“想都不想就抱回家”。
到2008年,趙國文已經(jīng)收養(yǎng)了5個孩子,2009年再來4個,2010年又添了5個。
老趙家現(xiàn)在十四個孩子里,十個都是唇腭裂,其他四個孩子也都有不同程度殘疾。
老趙的善舉在當?shù)貍鏖_,有人見到唇腭裂的棄嬰,都會跑來問他能不能收,他每次都接收,像撿了寶。更有甚者,一些狠心的父母直接就把自己唇腭裂的孩子送到他家門口。
2 “讓孩子們有個溫暖的家”
趙國文家的“愛心小屋”在山陰縣城,兩間沿街的舊平房,遠沒有名字那么美。
家門緊鄰街道,拉貨的卡車呼嘯而過,揚起一片沙塵,由于房子正好在三岔口,經(jīng)常有尖銳的剎車聲,孩子們停止玩耍嬉鬧,用小手緊緊捂住耳朵。
紅色的鐵門關不太嚴實,很重,關門時會發(fā)出巨大的聲響,每次孩子進出,老趙都趕緊探頭去看,緊張地囑咐,“小心!看夾了手!”
屋子里已經(jīng)生起火爐,“天涼了,爐子就得點著”。孩子們在爐子邊上亂跑,老趙生怕他們磕著燙著,每過幾分鐘過來看看,順手拍掉蹭在孩子衣服上的灰。
屋頂上橫七豎八地拉了晾衣繩,大大小小的衣服,掛得滿滿的。地上堆放著沒洗完的衣服,“每天都得洗這么多”,老趙望了一眼在里屋的李秀英。
趙國文家有個鐵皮文件柜,和破舊的家具放在一起,顯得很突兀,這是近幾年唯一添置的家當。隔三差五地,老趙就會用鑰匙小心翼翼地打開玻璃門,翻看他的“珍藏”。
柜子最上層,是一排藍色的文件盒,擦得很干凈,整齊地擺放著。文件盒的側(cè)面,寫著一個個名字:趙吉斌、趙吉祥、趙吉利、趙吉云、趙吉清、趙吉嬌……直到最小的趙吉俊。
趙國文取出一個文件盒,走到桌邊,神秘地把里面的東西往外拿,“每個孩子的照片,從剛來到現(xiàn)在,我都給留著”。
柜子下面一層,是這幾年來老趙獲得的證書,有些隨意地摞著。這些證書,趙國文很少拿出來。對面的墻上,“大兒子”趙吉斌在學校得的獎狀,被老趙鑲在相框里,高高地掛在墻上。
有人問趙國文,現(xiàn)在最大的困難是什么?老趙說“我,就是想給娃娃們找個正經(jīng)睡覺的地方”。
里屋加外屋,一張大炕、三張長沙發(fā)、一張上下鋪,即使這樣,仍然無法睡下一家十八口?!皟蓚€孩子上學住校”,趙國文說的是自己的親生孩子,“放假回來就姨姨家、姥姥家湊合一下”,提起一雙兒女,趙國文很愧疚,“但我相信他們會懂的”。
孩子們一天天長大,睡哪里?將來在哪里學習、寫作業(yè)?都成了一家人最愁的問題,“真是委屈了娃娃們”,老趙嘆了口氣。
3 “我和孩子有緣分”
里屋的大炕上,躺著幾個還不會爬的孩子,小吉蓉剛睡醒,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邊上的孩子被吵醒,也跟著哭,整個屋子亂成一團。
老趙和李秀英換尿片、喂奶,折騰了好一陣,孩子們終于不哭了。一旁沙發(fā)上的吉嬌又醒了,跌跌撞撞地就要下地,老趙趕緊沖過去。
屋外,四個孩子們打鬧成一團,趙國文喊孩子們進屋,“站好!立正!”,小家伙們立刻站成一排,舉著小手敬禮,嘻嘻哈哈地笑。
沒日沒夜地照顧14個孩子,是趙國文和妻子李秀英生活的常態(tài)。一天只睡三四個小時,對老趙兩口子來說,早就是家常便飯了。
趙國文還有一份工作,在朋友的公司里上班。但他基本不去,每個月領千元左右的工資,“是朋友在照顧我”。
孩子多,每個月光奶粉就得兩千多塊。最困難的時候,老趙活得有些“沒尊嚴”,一些原本有來往的朋友,忽然對他避而不見,他硬著頭皮上門借錢,經(jīng)常被人冷言冷語,“為了孩子,我討吃、撿破爛都不怕”。
2007年起,開始有新聞媒體關注老趙,更多人認識了趙國文和他的孩子們。
“馬德春,他是第一個來看我的人”,趙國文一字一句地說。2008年春天,企業(yè)家馬德春得知趙國文的故事,深受感動,隔天便帶著奶粉、零食、童裝,來看老趙一家。
“陌生人”的關心,讓趙國文深感意外,更出乎意料的是,沒過幾天,縣委宣傳部、文明辦的領導都來看望孩子們,“民政局還給上了低?!薄?/P>
“社會各界都幫助我們”,老趙很感動,“四萬兩千塊錢”,好心人給的幫助,他記得一清二楚。
2008年11月14日,趙國文剛給孩子們喂過飯,電話響了,縣委宣傳部的一位副部長告訴了他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北京有個愛心媽媽基金會,聯(lián)系了美國的‘微笑列車’,給我孩子免費做手術”,現(xiàn)在說起來,趙國文還記得當時的興奮勁兒,“啊呀!那簡直是,高興得不得了!”。
趙國文所說的“愛心媽媽”,是一個民間救助團體,得知趙國文的故事,馬上聯(lián)系了美國“微笑列車基金會”,并通過山陰縣委宣傳部聯(lián)系到趙國文,給了孩子們這次珍貴的機會。
“微笑列車”是美籍華人王嘉廉先生于1999年在美國發(fā)起并正式注冊的非盈利性慈善組織,這個組織的宗旨是為貧困的唇腭裂患者實施矯治手術。
沒多久,趙國文、李秀英兩口子就帶著吉祥、吉利、吉云、吉清四個孩子去了北京。
當年11月19日,趙國文一行人帶著孩子抵京,“還沒進北京,就有好多新聞媒體等在那里”,來到“微笑列車”定點醫(yī)院——北京二炮總醫(yī)院,“愛心媽媽”已經(jīng)張羅好了一切,“專家、床位,全聯(lián)系好了”,從入院到手術,用了12天。
“剛做完的24小時情況會很不穩(wěn)定”,麻藥的作用,孩子一會兒清醒,一會兒迷糊。吉祥和吉利比較嚴重,不停地咬自己的舌頭,“差點咬穿了”,老趙心疼得要命。
有好心人的幫助,老趙對自己的選擇更加義無反顧,“我和孩子有緣分,我養(yǎng)他們是我愿意,即使將來他們長大了不認我了,我也絕對沒有怨言?!闭f完,他低下頭,悄悄抹了一把眼淚。(采寫:實習生 王曦)
(責任編輯:盧亞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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