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識途西南聯(lián)大甲骨文筆記》編輯手記

107歲的馬老正在核查書稿校樣。作者供圖

　　蔡林君

　　10月15日，在《馬識途西南聯(lián)大甲骨文筆記》書稿清樣上簽下“請付印”三個字，我的內(nèi)心百感交集。到了寫下編輯手記的時候，卻又不知如何下筆，太多的感受、感動縈繞在心間。與其說我用了近9個月270個日夜在責編這部大作，不如說是我在時時刻刻接受107歲的馬老精神的洗禮。我不斷地從馬老身上汲取生命不息奮斗不止的精神力量，認真地閱讀著一本永遠閱讀不盡的青春勵志之書……

喜獲至寶

　　時間回溯到今年1月22日。我去向社長黃立新匯報剛談定的一圖書項目時，他正準備去馬老家拜訪，于是帶我一同前往。一走進大門，就看到馬老坐在書桌前，手上拿著放大鏡，十分專注地看書。那天春光明媚，陽光從窗外灑進來，滿屋生輝。窗戶上貼著馬老揮毫書寫、喜氣洋溢的“福”字，蒼勁有力，爛漫天真；窗外，黃色的蠟梅傲然怒放，馥郁芬芳。坐定后，馬老興奮地跟黃社長聊起西南聯(lián)大中文系那些事兒，聊羅常培、唐蘭、王力、陳夢家等先生，讓人感覺70多年前的校園往事仿佛就在昨天。馬老完全不像107歲的老人，尤其是談起他在西南聯(lián)大的求學經(jīng)歷時，聲如洪鐘，中氣十足。那個時候你會突然覺得時間好像凝固了一般，你的思緒會跟著馬老的講述走，有一種穿越到了當年西南聯(lián)大課堂上的感覺，仿若在親耳聆聽唐蘭等大師講授甲骨文等古文字學。

　　馬老一度很遺憾，他那些珍貴的甲骨文課堂筆記因為地下工作的絕密性不得已銷毀了。當年，西南聯(lián)大教授羅常培好幾次想調(diào)他到身邊一起搞研究，但因要完成黨交給他的其他重要任務(wù)，馬老錯過了在甲骨文上做更深入研究的機會。但他一直對自己的語言文字學專業(yè)和西南聯(lián)大的大師們念念不忘，稍微有點時間就不斷回憶并記錄師從唐蘭等先生的過往和他對古文字研究的一些心得。從2017年開始，也就是103歲時，馬老根據(jù)自己的記憶，不斷地整理筆記，想到什么就立刻記錄下來。即使中途生病住院，他也把這部書稿記掛心間。馬老還特別提到：“2019年11月，我在家里看到甲骨文發(fā)現(xiàn)120周年紀念座談會，習近平總書記致信嘉諭致力于傳承弘揚甲骨文等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專家學者們，堅定文化自信，深入研究甲骨文的歷史思想和文化價值，并提出要確保甲骨文等古文字研究有人做、有傳承。我看到甲骨文研究大有進步，欲為甲骨文普及效力?！?/p>

　　出院后，他再次撿起筆，陸續(xù)記錄，在107歲時終于完成這部甲骨文書稿。馬老說，這算是完成了一個最大的心愿。說到這里，馬老笑了，兩眼放光，就像一個小孩兒完成了作業(yè)一樣的開心。我們沒有想到的是，說到這里，馬老慨然承諾將這個手稿交予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黃社長直言：“這些文字，太珍貴了！”

　　當我捧著馬老的手稿（上中下卷3本）往回走時，我的手上，如有千鈞之重。

如琢如磨

　　一本好書的問世，從來都不是作者或者出版社單方面努力的結(jié)果，而是二者合力使然。

　　黃社長不止一次叮囑，我們能為107歲的馬老服務(wù)，應(yīng)該感到非常榮幸，一定要用心用情把書做好！誠哉斯言，107歲的馬老本可頤養(yǎng)天年，優(yōu)哉游哉地生活，卻還在為甲骨文普及獻力。作為晚輩，參與其中，豈非幸甚至哉！我深感這是一部可遇而不可求的書稿，決心加倍努力，不辜負與它的相遇。

　　這次拜訪前，我知道馬老的一些革命故事，也看過他的部分作品，但還沒有近距離接觸過他。編輯馬老書稿的第一步，我查閱了大量關(guān)于馬老的資料，以便通過馬老的人生經(jīng)歷和精神氣質(zhì)，更好地把握這部書稿。“咋個，敵人落荒而逃了？”得知體內(nèi)的癌細胞完全清除，馬老說?？吹竭@里，我忍俊不禁，一個可愛堅忍豐滿立體的馬老躍然紙上。我還迅速購買、借閱了唐蘭教授的《古文字學導論》《中國文字學》以及其他古文字學家編撰的《甲骨文字典》《甲骨文常用字典》《古文字類編》等工具書，不斷請教專業(yè)人士，對古文字學知識進行“惡補”。

　　我很快制定了編輯出版計劃，書稿掃描、文字錄入，出條樣、封面設(shè)計、版式設(shè)計等也都明確了時間節(jié)點。2021年春節(jié)，我就是在馬老甲骨文書稿的陪伴下度過的。因為告別馬老時，馬老盼望能早日看到這部著作出版的熱情打動了我。我打定主意，寧愿熬更守夜，也要力爭讓馬老的大著早日出版。從大年初二開始，我就宅在家里看稿。甲骨文著述相對“高冷”，如果寫得不好，非常容易枯燥乏味，讓人難以卒讀。但馬老卻娓娓道來，筆下的甲骨文釋文靈動、有趣，讓人感覺馬老就在眼前侃侃而談。

　　書稿中開篇“唐蘭教授上課來了”一語，一下子把我們拉回多年前的西南聯(lián)大課堂?！拔覀兂Ｓ玫臇|西二字，東字就是一包東西兩頭用繩子結(jié)扎起來，西字也是一包東西一頭被結(jié)扎起來。”把“東西”二字的字源說得一清二楚。馬老說到了“尊”字形象，像雙手捧酒敬上，這也是古蜀文明、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反映。馬老在書中講到古代皇宮和一般房舍建設(shè)，或是打仗，大量毀林伐木，以致童山濯濯。他在腳注中還聯(lián)系古今中外，說道“現(xiàn)在人類才知道森林之可貴，不僅可作為物用，而且與人的健康生存大有關(guān)系。中國是植樹造林的典范，沒想到如今竟然還有國家反對《巴黎協(xié)定》，殊難理喻”。這對國家的環(huán)境保護也具有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

　　下卷的手稿是寫在臺歷上的。馬老一邊讀甲骨文《說文解字》，一邊回憶他的老師唐蘭、陳夢家等先生當年在西南聯(lián)大授學時的情形，意趣別開。比如“六日”說“武”。今人常說“止戈為武”。馬老先引唐蘭先生觀點，“止”在甲骨文中是“腳趾”，故有“腳步”之意，合在一起，就有“拿起武器摩肩接踵去打仗”的意思，正好與“止戈為武”相反。“六日”沒寫完，又在“七日”接著寫。唐蘭先生對甲骨文研究諸大家做過一個恰當且精妙的評價：“自雪堂（羅振玉）導夫先路，觀堂（王國維）繼以考史，彥堂（董作賓）區(qū)其時代，鼎堂（郭沫若）發(fā)其辭例，固已極一時之盛?！?/p>

　　靠回憶寫作這部具有極強專業(yè)性的著作，對于年過百歲的馬老，難度之大，付出之多，常人難以想象。更讓人感動的是，因為身體原因，他曾不得已兩次中斷寫作，然而甫一出院，又立馬進入工作狀態(tài)，甚至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家人甚至擔心他走火入魔，因為107歲的人實在不應(yīng)該如此拼命。

　　編輯馬老書稿的整個過程，我一邊沉醉在西南聯(lián)大濃厚而有趣的課堂氛圍中，一邊反復(fù)贊嘆馬老毅力之堅強，記憶力之驚人。

　　馬老不愧為西南聯(lián)大精神的踐行者和傳承者。3月3日上午，我收到馬老的女兒馬萬梅老師轉(zhuǎn)發(fā)給我的馬老寫給黃立新社長的信。信里告知，馬老要重新為該書寫序。馬老之前寫的序，在我看來已相當精彩，但馬老仍不滿意，堅決重寫，同時囑咐一定要把審好的校樣給他看一遍。3月23日，我和黃社長再去馬老家，聽取他對稿件的最新修改意見。馬老一邊翻閱筆記，一邊對黃社長說道：“上次把書稿給你們之后，我又繼續(xù)解讀，這次解讀的字更全面、更準確，可以把之前的全部替換了?！瘪R老在筆記本上寫著“重讀甲骨文說解”，里面對甲骨文字從頭到尾進行了詳細梳理和解讀。批注之細致、解讀之全面，讓黃社長忍不住贊嘆：“馬老107歲高齡，博聞強記，思維敏捷，精益求精，完全靠回憶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里又寫了如此多的內(nèi)容，實屬罕見，難得難得！”

　　當天，我還把最新排好的上中卷的大字版校樣帶給了馬老。3月28日是周日，我在辦公室加班，收到馬萬梅老師短信，說馬老已把校稿看完。我到馬老家時，他正在揮毫寫字。馬老寫完字，把稿子交給我時，眼神里的自豪感分明可見。

　　翻開第一頁我就驚呆了，馬老又修改了稿子中的不當之處，每一頁都有改動。馬老特別給我交代書稿里的那些甲骨文最好是放字典里正規(guī)的甲骨文，后面排好后一定要再給他看看。我感慨馬老不到一周就看完了校樣，馬萬梅老師說，馬老這些天里，除了吃飯、睡覺，就是拿著放大鏡一頁一頁地核查書稿，幾乎一動不動。家里人讓他休息，怎么說他都不愿意。

　　5月21日，我又應(yīng)約去了馬老家。聽說封面正在設(shè)計，馬老說，可以用龜甲上有甲骨文的那張圖片。得知5月3日我專門為五四青年節(jié)寫了一篇文章，新華社做了報道，題目是《馬識途：107歲的“斜杠青年”》，閱讀量達到100萬+，馬老不停地點頭。他指著我需要他處理的問題清單以及第三部分稿子，信心滿滿地對我說，“這個稿子，我一天就可以看完?！?/p>

　　后期稿件打磨過程中，我一有疑問就備注記錄下來，累積下來又有了近100個疑問。書稿完成終審時，我將需要處理的問題又一次反饋給馬老，向他請教和確認。短短7天后，我就收到了馬萬梅老師讓我去拿書稿的信息。5月29日一早，見到我，馬老說：“我把所有問題都解決了，很多問題是很難查的。”我打開一看，近100個疑問，馬老用筆在書稿上一一批注說明，字跡工整，每個問題都給出了詳細解答。馬老又對我說，“那個字典字很小，但是我都一個個地認真查證了的。”當我問到，“字以群分，物以類聚”中第一個字是“方”還是“字”時，馬老拿出木盒子裝著的《段玉裁注說文解字》，把那句話找給我看。他在批注上寫道：“此我本欲引用王念孫寫《說文解字注序》‘方以類聚，物以群分’，但我故意改‘方’為‘字’，以申我義。是否校正為‘字以類聚，物以群分’，請酌。”馬老又拿出上次說要給我的兩本雜志，指著說封面可以選用這個圖片，有獸骨龜甲的那個。馬老還找出其他幾本有關(guān)甲骨文的書，讓我參考。

　　因為我們請了擅長甲骨文等古文字書寫的書法專家重新書寫甲骨文，而校樣已經(jīng)改得比較多了，書寫專家需要再看看馬老的原稿，確認上面寫的甲骨文原文。我就又去了馬老家，想重新借用手稿。馬老慢慢地轉(zhuǎn)過身，拿出一個盒子，指著最下面那層，原稿在那里靜靜躺著。聽我說要借走原稿復(fù)印，馬老手按在稿子上，眼神里充滿不舍，直到我說出“明天一早就還給您”才松了手。馬萬梅老師說，馬老寫這個寫了3年，原稿是唯一的，馬老寶貝它得很，平時他們都不能碰的。上次給我們的稿子都是復(fù)印件。

　　第二天一大早，當我把原稿送還回去，馬萬梅老師笑著說，馬老終于睡得著覺了。

　　書稿審讀完，我又專門給馬老打了一個大字版校樣，因為馬老要求再復(fù)核一次文字。我對馬老說，天天都有讀者詢問這部甲骨文著作何時出版，大家非常期待。高興歸高興，馬老沒忘叮囑我：“你們審?fù)旰笠霭媲拔疫€要再看一遍，必須再看一遍，不能有差錯……”說完，馬老開心地握著我的手說，你們做這個書很辛苦，我要給這個書題寫書名。

　　對于此書的編輯出版，我們深感榮幸的同時，也備感壓力巨大，出版社領(lǐng)導和編輯每個人都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我們還邀請了業(yè)內(nèi)有著豐富古文字知識和出版經(jīng)驗的同行作為特約編輯，對書稿進行嚴格把關(guān)。書中甲骨文等古文字的書寫也兩易其人數(shù)易其稿，每寫一次古文字，都會有掃描、摳字、插入、修正等程序。最后專門邀請了國內(nèi)知名的書法篆刻家進行全書古文字書寫，讓書中甲骨文等古文字有了書法之美，增添了圖書的專業(yè)性和美感。成書打樣后，我們還請北京大學甲骨文專家對書稿中的甲骨文等古文字進行全面審讀，保證了書稿的高質(zhì)量。記得在配圖的時候，我?guī)缀跽冶榱酥袊赜屑坠俏牡牟┪镳^，希望獲得最好的圖片。馬萬梅老師、云南師范大學西南聯(lián)大博物館、北京大學賽克勒考古與藝術(shù)博物館、《百年馬識途》劇組等個人或單位無償為本書提供的精美而珍貴的照片，增強了本書的年代代入感和專業(yè)性、可讀性。在書簽設(shè)計環(huán)節(jié)，我們專門設(shè)計了春、夏、秋、冬四個甲骨文書簽，讓大家一打開書就能收獲一個完整的四季，也代表了馬老對大家的美好祝福。印刷環(huán)節(jié)我們也進行了嚴格把關(guān)。我們心中就只有一個信念，我們所做的一切一定要配得上馬老的用心用情，讓馬老放心，讓讀者滿意，以真正傳播漢字之美、傳承中華文明根脈。

剛毅堅卓

　　10月21日，我們?nèi)ヱR老家送正式印刷出來的樣書，馬老非常高興。寒暄之后，馬老拿出放大鏡，從封面、版權(quán)頁、封底到正文、圖片仔細瀏覽，臉上不時露出孩子般的純真笑容，并贊嘆道：“沒想到你們把這個書做得這么漂亮，我非常滿意。”從頭到尾瀏覽完后，馬老又端詳著書說，“很好，不論從編輯還是裝幀，都是做得非常好的，我很滿意……這本書是我所有書中裝幀最漂亮的。”

　　臨到告別，馬老站起來，笑瞇瞇地把手伸向我們，跟我們一一握手。馬老笑著對我說道，你每次來我都很高興。我聽了欣喜不已。

　　在這里借用朋友的一句話，“馬老堪稱高齡先鋒青年”。馬老用他永遠燃燒的青春記憶和奮斗不息的工作激情，為我們樹立了榜樣。馬老寫的這本《馬識途西南聯(lián)大甲骨文筆記》，除了展現(xiàn)三千多個古漢字字形之美及其所承載的文化傳統(tǒng)的魅力，還表達了他對羅常培、唐蘭、聞一多、王力、陳夢家等大師深沉摯愛的美好情感。它是馬老唯一一部西南聯(lián)大求學時光的回憶錄，是西南聯(lián)大“剛毅堅卓”精神的鮮活樣本，也是107歲的馬老創(chuàng)造生命奇跡、心系家國天下的勵志范本，更是一本作為“世界記憶名錄”的甲骨文文脈賡續(xù)、中華文明密碼破譯、堅定文化自信的大眾普及讀物。

　　因為責編馬老這本書，我有緣結(jié)識了很多被馬老精神所感召，熱心為馬老做事的人，大家都認為能為馬老這么德高望重的文化巨匠做事是福氣。不少前輩和朋友都來為我出謀劃策，不計報酬，甚至還貼錢幫忙。

　　功夫不負有心人。出版短短一個月，《馬識途西南聯(lián)大甲骨文筆記》已入選2021年10月中國好書榜單等多項榮譽榜單，也得到新華社等主流媒體的報道和關(guān)注，獲得廣泛好評。今年正值中國共產(chǎn)黨成立100周年，作為107歲的革命家、老地下黨員的馬老，這部甲骨文著作是他給黨的百年誕辰最好的禮物。

丹心可鑒

　　馬老這部甲骨文著作中，除了盡情展示中華漢字之美、傳承中華文明根脈外，其所飽含的家國情懷也讓人感動不已。他在書中寫道，沒有共產(chǎn)黨就沒有新中國，直到共產(chǎn)黨領(lǐng)導人民起來革命，才有中國人民的幸福生活。經(jīng)歷了九死一生的馬老，107歲高齡仍然心系家國，運用甲骨文知識為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探源作貢獻。

　　甲骨文蘊藏著中華文化基因，是全世界自源文字中唯一延續(xù)使用至今沒有中斷的文字，但一直被認為是一種“高冷絕學”，距離大眾比較遙遠，而馬老這本書卻深入淺出地讓大眾領(lǐng)略甲骨文構(gòu)形的魅力、表意的生動、記錄語言的準確。正如馬老在書的勒口上寫的那段文字：“我自己在創(chuàng)作中追求中國風格和中國氣派，就是汲取傳統(tǒng)所長，讓老百姓喜聞樂見，重視群眾是否能夠看、愿意看、喜歡看。甲骨文等古文字學本來是很專業(yè)的，但是我想這本書是為大眾寫的，除了懷念我的西南聯(lián)大和羅常培、唐蘭、聞一多、王力、陳夢家等大師，還希望能普及甲骨文。我盡量寫得有點文學性，供大家消遣時讀讀?！?/p>

　　能當馬老封筆后（馬老105歲完成《夜譚續(xù)記》后曾宣布封筆）首部甲骨文著作的責編，能當他書稿的第一個讀者，能近距離接觸到馬老，我感到萬分榮幸，更為馬老的精神所深深折服。馬老的這種精神對我形成了前所未有的思想沖擊波，引發(fā)了我對人生更深入的思考。

　　有著83年黨齡的馬老，當年為了國家“大我”，不惜犧牲“小我”，在西南聯(lián)大求學時一直在做地下黨工作，為了完成黨交給他的任務(wù)，幾次主動放棄研究甲骨文的工作機會，卻不放棄甲骨文研究，最終在107歲完成了他的首部甲骨文著作。馬老帶給我們更重要的還是精神財富，那種永葆初心和使命的革命精神，那種追求極致的工作作風，那種豁達樂觀的生活態(tài)度……

　　記得是中秋節(jié)的前一天晚上，為把馬老的書趕出一個校樣出來，假期再仔細打磨，我在排版部加班到近凌晨兩點。回家的路上，天正下著瓢潑大雨，時而還有閃電雷鳴。我開著車，行駛在空蕩蕩的大馬路上，竟然沒有一絲疲勞感。我一直在心里默默地感佩，馬老究竟是有著怎樣的毅力才能完成這本書，有著怎樣的信仰才能如此高齡都不辭辛勞地為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助力，而我們又有什么困難不能逾越的呢？

　　每次去馬老家待的時間并不長，但跟馬老的交流，卻總讓我興奮不已、回味良久。連朋友都說，你好像責編了馬老的書后就越來越不知疲倦了。或許就是精神的巨大力量。“想想馬老”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我的口頭禪了，每每遇到難題或難關(guān)，馬老的精神鼓勵著我一直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