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2日，“雜交水稻之父”袁隆平、“中國肝膽外科之父”吳孟超兩位學界巨擘逝世，共和國一天痛失兩位院士。

《光明日報》曾對袁隆平、吳孟超兩位院士作出過報道，今天我們再次回顧這幾篇報道，致敬兩位院士！

— 袁隆平：一粒種子的承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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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解決吃飯問題不行。這個想法至今仍然牢牢地扎根在我的頭腦中。這是驅使我孜孜不倦地研究提高糧食單產方法的最大動因。”

　　多年來，人工雜交水稻研究一直是各國科學家難啃的“骨頭”，許多水稻專家在這道難題前碰了壁。他們得出結論：像水稻這樣一朵花只結一粒種子的“單穎果植物”，利用雜交優(yōu)勢，必然制種困難，無法應用于生產。

　　1960年7月，袁隆平在學校試驗田偶爾發(fā)現(xiàn)一株穗大粒多的“天然雜交稻”，從它身上，袁隆平聯(lián)想到：既然自然界客觀存在“天然雜交稻”，只要能探索出其中的規(guī)律，就一定能夠培育出人工雜交稻來； 同樣，也一定能夠將這種雜種優(yōu)勢應用到生產上，從而大幅度提高水稻的產量。

　　栽培實驗結果顯示:通過少量的天然雄性不育株,完全可以培植出一個龐大的雄性不育系;再利用雄性不育系進行人工雜交制種,預期可以獲得很高的產量和效益。

　　1966年2月28日,袁隆平的第一篇論文《水稻的雄性不育性》發(fā)表在中國科學院主編的《科學通報》第17卷第4期上。 那張寄自北京的十四塊兩毛八的小小稿費單,似乎也通知著袁隆平:你已經闖入了全世界公認的“水稻雜交無優(yōu)勢”的禁區(qū)。

　　（光明日報記者胡其峰）

— 知識農民袁隆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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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誰比袁隆平更像農民。

　　黑、瘦、背微駝。剪著小平頭,硬茬茬的頭發(fā)已經花白。光亮開闊的額頭布滿道道抬頭紋,顴骨高聳,臉頰有不少老年斑。

　　一雙大手伸過來,粗糙而有力。咧嘴笑得慈眉善目。

　　因為要見客人,他打了領帶,身后的工作人員表揚他今天很“有型”,他摸了摸后腦勺哈哈直樂:“我再怎么打扮,都是個農民?！?/p>

　　見過袁隆平的人,都說他是個“好玩的可愛老頭”。

　　他最熱衷的投資是買皮鞋和摩托車,皮鞋大多是一兩百元的,大部分已經送人了;各種型號的摩托車已經買了10來輛,幾乎也是買一輛送一輛。70來歲的年紀,他還喜歡騎摩托車在田間飛奔,“我每天都要去試驗田,從播種開始直到收獲為止,上午一趟下午一趟,不去心里不踏實。一來一回大概有4公里路,騎摩托車方便?！?/p>

　　袁隆平的小院里,常常會飄揚出美妙的音樂――袁隆平拉小提琴,老伴鄧哲彈電子琴,倆人一起彈唱。在一次國際會議的間歇時間,科學家們各展除了科研以外的種種才藝,大家輪番表現(xiàn)后,把目光投在了穿著“老土”、坐在角落不吭聲的袁隆平身上,非要中國的科學家“來一個”。袁隆平站起來,用純正的英文和渾厚的男低音演唱了一首黑人老歌《老人河》,把全場都“震”住了。

　　他和年輕人打麻將,不賭錢,輸了鉆桌子底,“有一次他們想把我鉆桌子的鏡頭拍下來,可我身手麻利,一下子就鉆過去了?！焙湍贻p人打排球,他是“主攻手”,動作到位毫不含糊。冬天到海南搞研究,夜深了還會去海里游泳舒展筋骨,為了證明自己確實是“魔鬼身材”,他拿出一張合影,“看看,這里面除了我,其他人都是大肚子?！?/p>

　　（光明日報記者唐湘岳）

— 雜交水稻之父袁隆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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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袁隆平時，他正蹲在試驗田里，雙手托著一個稻穗在細細端詳。見到記者，袁隆平笑著說：“就地采訪吧?！闭f著就帶我們去看他的雜交水稻，一邊指點一邊熟練地報出品種、產量等?？諝獗容^濕熱，我們有點燥熱難耐，在前面帶路的袁隆平卻神態(tài)安詳，步履輕松，且不時向田里勞作的農民打招呼，詢問一些什么，看得出，他與這里的農民很熟。

　　當袁隆平院士輕輕托著稻穗琢磨時，你會發(fā)現(xiàn)他就像一位藝術家在鑒賞自己的作品。 “喜歡這水稻嗎？”記者被問得一愣。旁邊的工作人員告訴記者，這就是轟動一時的超級雜交水稻，理論上畝產可達975公斤。只見稻稈高昂挺拔，稻葉細長如劍，稻穗飽滿。

　　袁隆平的手在稻葉間輕輕掠過，“多美！既有陽剛之氣，又有柔和之美，是不是？”說完，這位已69歲的老人竟像個孩子似的咧開嘴笑了。

　　（光明日報記者唐湘岳）

— 回憶我對袁老的兩次采訪 —

等到了“90”后，美夢就會成真

——回憶我對袁老的兩次采訪

　　2021年5月22日下午，一顆偉大的農業(yè)科學家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袁隆平，全人類的“雜交水稻之父”，中國當代最偉大的科學家，靜靜地離開了他所開創(chuàng)的偉大事業(yè)，離開了他無比熱愛的祖國和人民！

　　此時此刻，14億中國人的心都被這個噩耗折磨著，尤其是我們這些從饑餓年代煎熬過來的“50后”一代人， 更尤其是像我這樣曾經一次次與袁老不期而遇在田間地頭、論壇峰會，親耳聆聽老人暢談"禾下乘涼"夢的人們，怎能不為之心碎？

　　九年前的盛夏，我在珠海采訪出席生態(tài)特色農業(yè)高端論壇的中外專家。2012年8月29日，早餐過后，論壇尚未開幕，會場后面休息室里傳出的喧囂聲吸引了我的注意，原來是我們的記者同行在采訪82歲的袁老。

　　我急忙走進去，向袁老的秘書遞過自己的名片，袁老扭頭接過秘書手上的名片，當著眾多記者的面，操著湖南口音大聲說：“光明日報啊，知音勒！湖南的唐湘岳認識嗎？小唐算我在你們新聞界最好的朋友了。他是你的同事，也是好朋友？那我們就是好朋友了，我愿意接受光明日報記者的專訪，在場各位記者沒意見吧！”

　　袁老邊說邊從沙發(fā)里站起來和我握手，并用雙手把我按到他對面的沙發(fā)上，我受寵若驚地坐在袁老的面前，開始了雖然事先毫無準備，卻也不慌不忙的采訪。

　　足足一個小時的采訪實錄下來，我感覺，那是一篇東方人口大國糧食安全的鄭重宣言，那是久久蘊藏在世界著名水稻專家袁老心中的一首激昂慷慨的時代戰(zhàn)歌，那是中國農業(yè)夢想家對自身事業(yè)的最浪漫、最詩意的深情表達。

　　“泰國香米一斤多少錢？珠海本地香意濃有機米一斤多少錢？糧食市場上國產大米與洋大米誰唱主角？廣東何時能實現(xiàn)糧食自給或基本自給？”

　　“糧價是百價之基，糧價太高了，百姓就慘了，社會就亂了；而糧價低了，就會谷賤傷農。如何才能做到既保證一個穩(wěn)定的、平價供應的糧食市場，又能鼓勵農民多交糧呢？只能是提高國家糧食收購價和增加種糧農民的財政補貼。湖南出臺的惠農政策，僅對種糧農民的政府補貼每畝就達110元。 ”

　　“人多地少是我們的基本國情，國家的最大問題首推糧食，目前13億多人口，按18億畝農耕田來講，現(xiàn)在人均耕地才1.4畝，少得可憐！可中國人一定要能養(yǎng)活自己，在糧食問題上沒有救世主，絕不能仰仗他人！可是，我們有沒有辦法？辦法在哪里？ ”

　　“我要感謝珠海的農民朋友們，他們所進行的試驗證明，在全年無霜期的中國南方糧食高產區(qū)，2分耕地養(yǎng)活一口人是完全能夠實現(xiàn)的！我們在湖南40多個縣啟動了種三畝超級雜交稻，產四畝地糧項目，僅此一項，去年湖南省就增長了18億公斤糧食，其中超級雜交稻增產11億公斤！如果占全國耕地三分之二的低產區(qū)再實現(xiàn)三畝耕地產四畝地糧食的‘種三產四’目標，那么，勤勞智慧的中國人民完全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和科技進步，創(chuàng)造出自己養(yǎng)活自己的奇跡！ ”

　　袁老拿起筆，在記者的采訪本上勾畫出一幅未來中國糧食安全戰(zhàn)略圖，目光如炬，雄心勃勃。

　　“裝在我胸中的國家糧食戰(zhàn)略是：在一年三造的我國北回歸線以南的糧食高產區(qū)，實現(xiàn)2分地養(yǎng)活一個人不難；在一年兩造的長江流域，實現(xiàn)3分地養(yǎng)活一個人不難；黃河流域實現(xiàn)4分地養(yǎng)活一個人不難；一年一造的東北地區(qū)實現(xiàn)5分地養(yǎng)活一個人也不難。由此均衡下來，全國只要實現(xiàn)4分耕地養(yǎng)活一個人的目標，就打破了西方關于未來中國人不能自己養(yǎng)活自己的預言。 ”

　　袁老向記者透露說，他和他的團隊向我國超級雜交稻更高產沖刺分為三個階段，如今他是“80”后，等到了“90”后時，就是畝產1000公斤超級雜交稻實現(xiàn)之日，自己少年時代的“禾下乘涼”夢就不再是夢了！

　　“我們是有這個能力和自信的！”袁老的鏗鏘之聲通過當日的論壇和本報的報道傳遍了中國和世界。

　　剛剛“90后”的袁老啊，我們懷念您！永遠懷念您！

　?。ü饷魅請笥浾?楊 連 成）

　　閱讀相關報道

　　糧食安全： 我們有能力、有自信！

　　珠海斗門區(qū):“太空種子”落戶農業(yè)示范區(qū)

— 吳孟超：中國肝臟外科的集大成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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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中國肝臟外科的奠基人和開拓者，吳孟超從最初翻譯國外肝臟外科書籍起步到創(chuàng)立屬于中國人自己的“五葉四段”理論，成為醫(yī)學理論創(chuàng)新的典范。

　　1956年，還是第二軍醫(yī)大學長海醫(yī)院外科主治醫(yī)師的吳孟超在裘法祖教授指點下，把目光瞄準了我國發(fā)病率和死亡率居高不下，而理論研究和臨床治療都是一片空白的肝臟外科。

　　當時，全國連一本中文版肝臟外科專著都找不到。吳孟超想從理論上尋找突破的路徑，當他在圖書館發(fā)現(xiàn)一本英文版《肝臟外科入門》時，如獲至寶，決心翻譯這部著作。 他和同事方之揚經過40多天夜以繼日的努力，終于翻譯完畢。1958年，20多萬字的中文版《肝臟外科入門》正式出版發(fā)行。這是我國肝臟外科方面的第一部譯著，為吳孟超跨入肝臟外科領域奠定了理論基礎，也為中國肝臟外科的發(fā)展鋪下了第一塊基石。

　　當吳孟超還沉浸在譯著出版的喜悅之中時，一個國外的醫(yī)學訪問團到第二軍醫(yī)大學長海醫(yī)院訪問。在談到肝臟外科時，訪問團的一位專家傲慢地說：“中國的肝臟外科現(xiàn)在還沒有起步，你們要想趕上世界，至少也要二三十年的時間?！碑斖?，吳孟超怎么也睡不著，就著燈光寫了一份向肝臟外科進軍的報告。他列舉了肝臟外科的重要性、國內肝臟外科手術的零成功率、一個青年軍醫(yī)的責任。當然，也列舉了外國人的傲慢。 之后，吳孟超又寫下“臥薪嘗膽、勇闖禁區(qū)”八個大字，作為自己向肝臟外科進軍的誓言和座右銘。

　?。ê＼娷娽t(yī)大學影像系協(xié)理員張鵬，海軍軍醫(yī)大學第三附屬醫(yī)院教授楊田，光明日報高級編輯陳勁松）

—吳孟超:大醫(yī)精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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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科技部下發(fā)的事跡介紹上,吳孟超的成就足足占了三頁紙。

　　――吳孟超帶領學生將我國的肝癌術后5年生存率由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16.0%,提升到了80年代的30.6%和90年代以來的48.6%。

　　――他通過臨床和肝臟生化研究發(fā)現(xiàn)了“正常和肝硬化肝臟術后生化代謝規(guī)律”,并據(jù)此提出了糾正肝癌術后常見的致命性生化代謝紊亂的新策略。

　　――他帶領學生開展的肝癌介入治療、生物治療、免疫治療、病毒治療、基因治療等方法相繼投入臨床,并接連取得重大突破。

　　――他提出了巨大肝癌先經綜合治療,待腫瘤縮小后再行手術切除,即“二期手術”的概念,為晚期肝癌的治療開辟了一條新途徑。

　　――他率先提出“肝癌復發(fā)再手術”的觀點,顯著延長了肝癌患者的生存時間。

　　――他針對我國肝癌合并肝硬化多,術后極易導致肝功能衰竭的特點,提出肝癌的局部根治性治療策略,使肝癌外科的療效和安全性得到有機統(tǒng)一。

　　功成名就,吳孟超已經站在事業(yè)和榮譽的巔峰。然而他的日子還是一如往常:門診、手術、查房、研究……

　?。ü饷魅請笥浾啐R芳）

— 追記我國肝臟外科之父、中國科學院院士吳孟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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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年5月22日13時02分, 中國共產黨優(yōu)秀黨員、中國科學院院士、中國肝臟外科的開拓者和主要創(chuàng)始人、原第二軍醫(yī)大學副校長吳孟超同志，因病醫(yī)治無效，在上海逝世，享年99歲。吳孟超院士一生為祖國醫(yī)學發(fā)展、人民身體健康而不懈奮斗。如今，他雖然離開了，但其留下的寶貴精神財富，將永遠鼓舞、鞭策著我們。

　　吳孟超是一位真正的人民醫(yī)學家，從20世紀60年代起，就一直是全國醫(yī)療戰(zhàn)線上的一面旗幟——作為一名醫(yī)學大家，吳孟超1991年當選為中國科學院院士，2005年榮獲國家最高科技獎；作為一名革命軍人，吳孟超是我軍一級英模，1996年被中央軍委授予“模范醫(yī)學專家”榮譽稱號。

　　晚年的吳老仍用行動感召和激勵后人——2018年7月，參加中央電視臺“朗讀者”節(jié)目，其赤誠之心感動了億萬觀眾。2018年12月，響應黨中央號召，帶頭執(zhí)行新出臺的院士退休政策，為高級別科技干部作出了表率。

　　初心

　　“一個人找到和建立正確的信仰不容易，用行動去捍衛(wèi)自己的信仰更是一輩子的事?！薄獏敲铣?/span>

　　在吳老胸前的資歷架上方，永遠佩戴著一枚鮮紅的黨徽——這份忠誠，源自于他兒時質樸的紅色情懷。

　　1927年，年僅5歲的吳孟超漂洋過海，隨母親到馬來西亞投奔做工的父親。抗戰(zhàn)爆發(fā)后，正讀中學的他和同學一起，主動把畢業(yè)聚餐費捐給國內抗日將士。不久后，吳孟超和同學收到了以毛澤東、朱德名義發(fā)來的感謝電。那封電報像燒紅的烙鐵一樣，深深地烙在了年輕的吳孟超心里，成為他最初的紅色記憶。

　　“回國找共產黨，上前線去抗日！”抱著這樣迫切的愿望，1940年春，吳孟超踏上回國之途。由于戰(zhàn)爭封鎖，到不了延安，他只好回國后先求學，考取了當時的同濟醫(yī)學院。

　　1949年解放后，由于海外背景，吳孟超遞交了19次入黨申請書，直到1956年才如愿入黨。文革期間，又因歸僑身份，其黨籍被暫停，但他仍按時交納黨費。文革結束后，當組織為吳孟超重新恢復黨籍的那一天，他激動得失聲慟哭了一場。

　　我國是肝癌高發(fā)國家，上世紀50年代初，國內肝癌防治領域還是一片空白。身為外科醫(yī)生的吳孟超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他開始向肝臟外科領域進軍。當時，一位國外知名專家看到吳孟超等3人是在兩間破房子、幾張舊桌椅上進行研究時，輕蔑地說：“中國肝臟外科要趕上我們的水平，起碼要30年。”吳孟超聽后，憤然寫下了“臥薪嘗膽、走向世界”8個大字，立志將自己的奮斗方向與黨和國家緊密結合在一起。

　　經過成千上萬次解剖實驗，吳孟超首次提出肝臟結構“五葉四段”解剖理論，這讓中國醫(yī)生找到了打開肝臟禁區(qū)的鑰匙。1960年，吳孟超主刀完成我國第一例肝臟腫瘤切除手術，實現(xiàn)了中國外科這一領域零的突破。此后，他首創(chuàng)常溫下間歇肝門阻斷切肝法，成功完成世界上第一臺人體中肝葉切除術…… 僅用7年時間，就將中國的肝臟外科提升至世界水平。

　　吳孟超說：“我的一生中有過兩次誓言，當醫(yī)生我是宣過誓的，加入中國共產黨我是宣過誓的。宣了誓，就要信守這個諾言；宣了誓，就要為黨分憂解難?！?988年上海甲肝大流行，他夜以繼日奮戰(zhàn)在臨床一線；2003年抗擊“非典”，他坐鎮(zhèn)發(fā)熱門診，日夜收治患者；2008年汶川地震后，87歲的吳孟超要求帶醫(yī)療隊趕赴一線，因年事已高，組織沒批準，他就通過網絡會診為前線服務，還以吳孟超基金會的名義為災區(qū)捐贈了價值500萬元的急救藥品。

　　吳孟超為黨為人民不知疲倦地工作了一生， 97歲時，只要身體允許，他仍堅守在臨床一線，按時查房。“一個人找到和建立正確的信仰不容易，用行動去捍衛(wèi)自己的信仰更是一輩子的事。”這句吳孟超常說的話，他踐行了一輩子。

　　仁心

　　“一個好醫(yī)生，眼里看的是病，心里裝的是人?！?——吳孟超

　　醫(yī)患關系冰冷的原因之一，是一些醫(yī)者“不攬事、怕?lián)煛?。然?吳孟超不同，他專收走投無路的重癥病人。

　　正是懷著如此大愛，吳孟超完成了一例例教科書般的經典手術——

　　1975年，安徽農民陸本海挺著像孕婦一樣的大肚子前來求診，經過12個小時手術，吳孟超大汗淋漓地為他切下一個18公斤的瘤子，直到今天，這仍是世界上切除的最大肝部血管瘤。

　　2004年，湖北女大學生王甜甜肝部長了個巨大的血管瘤，位于手術“禁區(qū)中禁區(qū)”的中肝葉，多方尋醫(yī)未果，直到找到吳孟超才得到有效治療。吳老為王甜甜細心手術，做了10多個小時，才把足有排球大的瘤子切下來。2019年夏天，在央視“朗讀者”節(jié)目現(xiàn)場，已步入婚姻殿堂的王甜甜一見到吳老，眼里就泛起激動的淚花。

　　2017年春，“時代楷?！鲍@得者、“不忘初心的好民警”陳清洲患上肝癌。吳孟超得知后當即表態(tài)：“這樣的人民公仆要得到好報?！闭J真研究病情后，他決定親自主刀手術，為陳清洲切除了巨大腫瘤和門靜脈癌栓。

　　2018年4月，吉林一名70多歲的肝癌患者托人找到吳孟超。96歲的吳老仍親自主刀，順利切除了患者位于中肝葉的腫瘤。

　　在吳孟超看來，“一個好醫(yī)生，眼里看的是病，心里裝的是人”。冬天查房，吳老會先把聽診器焐熱了。每個大年初一，他會準時出現(xiàn)在病房，握住每個住院病人的手道一聲：“新年好！”

　　對于收紅包、拿回扣這種事，吳孟超是深惡痛絕。曾經，一位被吳老治愈的印尼華僑非要送來一輛高檔轎車，當即就被他上交給了組織。他說，醫(yī)院是治病救人的，怎么能想著從病人身上撈錢？

　　吳孟超處處為患者著想，他給醫(yī)院定了不少規(guī)矩：如果病人帶來的片子能診斷清楚，決不讓他們做第二次檢查；能用普通消炎藥，決不用高檔抗生素；手術縫合盡量用手工，因為用吻合器，患者要花好幾千塊錢。

　　雄心

　　“中國肝癌大國的帽子還沒有扔進太平洋，我還要繼續(xù)同肝癌斗爭?！薄獏敲铣?/span>

　　早在10多年前，就有人勸吳孟超，您都80多歲了，早已功成名就，也該享受生活、享享清福了，再站在手術臺上，萬一有個閃失，別影響了一輩子的聲譽。吳老卻笑著說：“我不就是一個吳孟超嘛，名譽，那算啥？只要我活一天，就要和肝癌戰(zhàn)斗一天。”

　　大家覺得，獲得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是吳老事業(yè)發(fā)展的頂峰了，但他并未停歇。他將國家和部隊獎勵的600萬元全部捐出，成立吳孟超肝膽外科醫(yī)學基金，用于扶持肝膽外科領域的青年才俊。他還聯(lián)合6位知名院士向國務院提交了“集成式研究乙型肝炎肝癌”的建議案，被列入國家科技重大專項。今天，由他主持建成的國家肝癌科學中心已屹立在上海安亭，成為亞洲最大的肝癌研究和防治基地。

　　邁入新時代，吳老依然與時俱進、滿懷沖勁。黨的十九大召開后，他圍繞十九大報告中“實施健康中國戰(zhàn)略”等內容為全院人員作輔導報告。2018年12月，吳老主動響應國家院士制度改革的號召，帶頭光榮退休了，但他仍然不舍得放下手術刀，一如既往下臨床進病房，研究閱讀最新學術文獻資料。他說：“中國肝癌大國的帽子還沒有扔進太平洋，我還要繼續(xù)同肝癌斗爭。”

　　2019年年初，在海軍軍醫(yī)大學“感動校園人物”頒獎典禮上，剛剛退休、銀發(fā)矍鑠的吳老一出場就引起掌聲雷動，大會現(xiàn)場給他的頒獎詞是——

　　一顆心許黨報國，一雙手濟世蒼生。嘔心瀝血，創(chuàng)建肝膽外科；鞠躬盡瘁，獻身醫(yī)學事業(yè)。德技雙馨照亮坦蕩襟懷，年近百歲續(xù)寫醫(yī)者傳奇。

　?。ü饷魅請笥浾哧悇潘桑?光明日報通訊員王澤鋒 ）

　　緬懷！致敬！

責編：張永群  編輯：邢妍妍 孫小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