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進喜忍著堿性泥漿對腿傷的灼痛，用血肉之軀奮力攪拌壓井的水泥，最終制服井噴。大慶油田供圖

破冰端水保開鉆。大慶油田供圖

鋼鐵1205鉆井隊。肇啟龍/攝

　　粗糙的大手緊握冰冷的剎把，剛毅的面龐，堅定的目光……巍然挺立在大慶鐵人王進喜紀念館前廣場上的這座花崗巖雕像，是王進喜的“鐵漢寫真”，他那句“寧肯少活20年，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的錚錚誓言，濃縮成一代人奮斗的青春之歌，現(xiàn)在聽起來依舊那么“燃”！王進喜說：“我這一輩子就是要為國家干好一件事，快快地發(fā)展祖國的石油工業(yè)。 ”

　　“石油工人一聲吼，地球也要抖三抖”

　　第一個五年計劃結(jié)束的時候，我國石油自給率僅有40.6%，飛機停飛，坦克停用，拖拉機也放在車庫里?！皼]有油，坦克、大炮還不如打狗棍?！敝斓驴偹玖顟n心忡忡。1959年9月底，我國石油戰(zhàn)線傳來喜訊——在東北松遼平原找到大油田，正值國慶10周年前夕，油田被命名為大慶油田。1960年春，一場規(guī)模空前的石油大會戰(zhàn)在大慶展開。全國各地石油工人從天南海北趕來，王進喜也率領(lǐng)鉆井隊從西北的玉門油田奔赴大慶，投身石油大會戰(zhàn)。一下火車，寒風(fēng)呼嘯，滴水成冰。大慶石油會戰(zhàn)，是在困難的時間、困難的地點、困難的條件下進行的。4萬多人的會戰(zhàn)隊伍，沒有住房，會戰(zhàn)職工只能住在牛棚馬廄，擠在自己挖的地窨子里。鉆機到了，可剛組建的薩中探區(qū)吊運設(shè)備嚴重不足，這些大家伙怎么從火車上卸下來？王進喜說：“咱們37個人每個人就是一部小吊車”。一場人與鋼鐵、力量與困難的較量開始了。王進喜帶領(lǐng)30多名隊友撬杠撬、滾杠滾、大繩拉，他和幾個司鉆輪流喊著號子給大伙鼓勁：“石油工人一聲吼，地球也要抖三抖。石油工人干勁大，天大困難也不怕！”三天三夜，硬是靠雙手和雙肩，讓40米高的鉆塔迎著寒風(fēng)矗立在荒原上。

　　“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chuàng)造條件也要上！”

　　“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chuàng)造條件也要上！”王進喜在石油大會戰(zhàn)中發(fā)出的這句鋼鐵誓言，至今回響在大慶油田上空。

　　據(jù)資料記載，當(dāng)時鉆機已經(jīng)就位，但配套的水管線沒有接通，等水罐車送水要幾天后。鉆井要用水，沒有足夠的水來攪拌泥漿，鉆機就無法干活?！芭c其空著手干等，不如干！”王進喜振臂一呼，帶領(lǐng)工人到兩三里外的水泡子里破冰取水，用臉盆端、水桶挑，連鋁盔、滅火器外殼都成了運水工具，硬是往井場端了50多噸水，保證了按時開鉆。僅用5天零4個小時，王進喜帶領(lǐng)的1205鉆井隊打出了到大慶后的第一口油井——薩55井。當(dāng)烏黑閃亮的原油噴涌而出，中國石油工業(yè)歷史的一項新紀錄由此誕生。

　　通過3年石油大會戰(zhàn)建成了年產(chǎn)500萬噸的大油田，結(jié)束了中國使用“洋油”的時代。1966年12月26日，1205鉆井隊僅用了11個月零4天，鉆井進尺就突破了10萬米，創(chuàng)造了當(dāng)時世界鉆井新紀錄。

　　“寧肯少活20年，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

　　1960年4月29日，王進喜帶著腿傷參加油田萬人誓師大會，第一次喊出了“寧肯少活20年，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這句誓言，他用生命來踐行。拖著傷腿跳入泥漿池，用身體攪拌泥漿，60多年前，定格了鐵人“縱身一躍”的這幅照片至今深深震撼人心。1960年5月的一天，“鐵人”帶領(lǐng)的隊伍打第二口井，當(dāng)打到700多米深的時候，鉆機上30多公斤重的方瓦被沖起十幾米高，井噴一觸即發(fā)。按常規(guī)，壓井需要重晶石粉，可當(dāng)時現(xiàn)場沒有?！凹铀啵　蓖踹M喜當(dāng)即作出一個大膽的決定，用水泥來提高泥漿比重。當(dāng)時王進喜的右腿被砸傷，正拄著拐杖在井臺上指揮。眼看成袋的水泥倒入泥漿池就沉底，根本無法融合，情急之下他甩掉拐杖，帶頭跳進強堿性的泥漿池，用身體攪拌水泥漿。泥漿齊腰，每邁一步都很吃力。王進喜揮舞雙臂，在泥漿中一邊用力攪拌一邊大聲呼喊，在他的帶動下，更多隊員相繼跳進泥漿池充當(dāng)“人肉攪拌機”。3個多小時后，井噴終于被壓住了。

　　鋼鐵是國家的筋骨，石油就是國家的血脈。這困難、那困難，國家缺油是最大的困難；這矛盾、那矛盾，國家建設(shè)等油用是最主要矛盾。他一輩子就認準了這個理兒，也成為他拼命為國家找石油的強大動力。

　　“干工作要為油田負責(zé)一輩子，要經(jīng)得起子孫萬代的檢查”

　　那時候，作為鉆井指揮部生產(chǎn)二隊大隊長，王進喜穿著羊皮襖，背著炒面袋，騎著“小黑兔”，12個井隊一個一個地跑。“干工作要為油田負責(zé)一輩子，要經(jīng)得起子孫萬代的檢查?！蓖踹M喜說。在隊友眼里，他不僅是吃苦耐勞的實干家，也是科學(xué)求實的典范。會戰(zhàn)初期，由于部分鉆井隊過于追求速度，一度出現(xiàn)質(zhì)量問題，1205標桿鉆井隊也打斜了一口井。王進喜讓把這件事記在隊史上：“沒有這一頁，隊史就是假的。這一頁不僅要記在隊史上，還要記在我們每個人的心里。我們要讓后人知道，我們填掉的不光是一口井，還填掉了低水平、老毛病和壞作風(fēng)”?！叭纤膰馈笔鞘痛髸?zhàn)時期形成的優(yōu)良傳統(tǒng)：當(dāng)老實人，說老實話，做老實事；嚴格的要求，嚴密的組織，嚴肅的態(tài)度，嚴明的紀律?！拌F人”當(dāng)然不是鐵打的，長年累月高強度的工作嚴重透支著王進喜的健康。他被確診患了胃癌，送到北京救治。1970年11月15日，鐵人王進喜的生命，永遠定格在47歲。鐵人紀念館有一張珍貴的“全家?！?，那是1970年7月，王進喜的病情有所好轉(zhuǎn)，愛人王玉蘭帶著患有小兒麻痹癥的小女兒來看他，正好當(dāng)兵的大兒子也來到北京。一家四口來到天安門廣場，留下了這張合影，這也是王進喜唯一一次陪家人上街。

中青報·中青網(wǎng)記者 吳曉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