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布時間:2010-03-25 07:31 | 來源:中國文明網(wǎng) 2010-03-23 | 查看:12805次
“幫”是“幫助”的“幫”,不是“幫派”的“幫”。
一連數(shù)月,原洛陽拖拉機(jī)廠職工李青,小心翼翼、反反復(fù)復(fù),笑著解釋著她發(fā)起的“好人幫”的“幫”義。
“三哥”登了一則廣告
一年14050元的費(fèi)用,李青不是拿不起,但她只拿了6000元交到了當(dāng)?shù)赝韴笊绲膹V告部。
李青說,她計(jì)劃登一年的,“但這事兒開始是瞞著老公的,我只好先交了六千。”李青說著說著,嘿嘿一笑,“我是走投無路才決定登廣告的?!?
不到三十歲,李青就離開了洛拖,相夫教子,聽聽音樂、做做家務(wù)什么的,“日子過得挺快,我也沒覺得怎么無聊,就這么一晃,都四十多歲的人了呢。”李青說,“我先是去了幾趟民政局,跟人家說,‘你們看看,有沒有人需要別人幫助,有了,就給我打個電話’。”李青又是嘿嘿一笑,“聽我說這話的那人當(dāng)時眼都直了——他肯定在想我這人神經(jīng)不正常,不過他還是記了我的聯(lián)系方式?!?
“我是真的想幫助別人,他們咋就不信呢?”李青想到在報上登廣告。
2009年6月3日至11日,李青的廣告連著在當(dāng)?shù)赝韴蟆斗诸愋畔ⅰ窓谀康橇?,不起眼,就兩行小字兒:好人幫,幫好人。好人幫公益工作?3493979。
登了廣告,李青就在家等啊等的。等的過程中,她還給自己化名“三哥”,她想:不能讓人知道我叫啥,那樣我多不好意思。
真的有人打電話了,但從第一個到最后一個,不是質(zhì)疑,就是問她“你是搞什么傳銷的呀?”李青氣苦,就不想再登了,可到報社跟一個程姓記者把自己的事兒一聊,7月13日,一篇名為《個人花錢做廣告 一女市民致力組建“好人幫”》的報道出現(xiàn)在了晚報上。
呼呼啦啦來了三四百人
2009年7月13日,洛陽印刷廠退休職工高德波看了當(dāng)天的晚報,不由得感慨萬端。許多年來,他一直在追求一種自己都說不上來“到底是什么的東西”,但報上登的“三哥”的事兒讓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三哥’想做的事兒,不正是我這么多年一直也想做的事么?”老高掏出手機(jī)就給“三哥”打了電話。
同樣是13日,原洛陽市二輕局退休職工劉同安也給“三哥”打了電話,他問:“做這種事兒,得有個固定辦公場所,你有地方嗎?沒有就來我家吧?!崩蟿⒍?0歲的人了,身體很好,15、16、17……25日,他天天往“三哥”跟前跑。
孫礦琴是14日看到報道的,這位洛玻一下屬技校的退休教師,退休后一直在外“發(fā)揮余熱”掙錢,讀了“三哥”,竟然就覺得“掙錢不是啥大事兒,得活個心情舒暢”,于是,她也找到“三哥”要求加入“隊(duì)伍”。
就這樣,從7月13日起,張三李四,周吳鄭王,前前后后有三四百人,呼呼啦啦聚在了“三哥”跟前。
“哥”是男性的稱謂,中年婦女李青化名“三哥”已經(jīng)夠奇怪了,但這些聚在她面前的人,無論男女老少,無論行業(yè)喜好,都一口一個“三哥”地叫?!皫屠锖芏嗳硕疾幌矚g讓人知道自己是誰呢,所以,我化名‘三哥’其實(shí)一點(diǎn)兒也不奇怪,不是有句‘做好事不留名’么?”李青說,“總之,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目的。”
2009年7月25日,洛陽一家賓館門前,喧天的鑼鼓伴著《愛的奉獻(xiàn)》的悠揚(yáng),當(dāng)腿部骨折的“三哥”拄著拐杖,向到場的百余名退休老人、志愿者宣布:“做好人,幫好人,咱們‘好人幫’今天宣告成立”時,雷動的掌聲、歡呼聲,吸引了眾多行人駐足觀望,有人耐不住好奇,走上前拉著他人的衣角詢問:“‘好人幫’是賣啥的公司呀?”
也就是做些小事兒
目前的“好人幫”,共有三個服務(wù)組:紅娘組、問事組、體育組。
洛陽市區(qū)幾個大的廣場,幾乎都有體育組活動的身影,他們的道具以乒乓球、羽毛球?yàn)橹?。在一個廣場,70歲的原洛鐵分局退休職工呂明榮老人雙手各拿一個羽毛球拍,一邊自己給自己打,一邊不住嘴地對邊上人說:“如果愿意跟我學(xué),我不收你錢,還能幫你預(yù)防肩周炎、頸椎病,活動得多了,還不會得老年癡呆呢!”聽得邊上的人直笑,卻極少有人愿意跟著學(xué),還有人說:“你既然是‘好人幫’的,為啥不打個招牌公開身份呢?”
“我橫幅都做好了呢!”李青說,她做了好幾個橫幅,上面寫著“好人幫義務(wù)啥啥”、“好人幫免費(fèi)啥啥”,“可管理人員就是不讓掛。他們說,‘我們也想讓你掛,可你這一掛不當(dāng)緊,賣藥的、做廣告的都跟著掛了,不就亂了套么?’”
遇到這些情況的不獨(dú)體育組,“好人幫”組織的“專家義診”、“免費(fèi)提供打氣筒、針頭線腦”等活動,都遭遇了同樣的問題,“我們‘好人幫’里好幾個醫(yī)生都是名醫(yī),病看得可好,平時在醫(yī)院掛專家號都排長隊(duì)呢,可他們愿意義務(wù)做些好兒事免費(fèi)給人看病,就是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在馬路邊支個攤兒,免不了被攆?!崩钋嗫嘈?。
在“好人幫”開展的活動中,除了“被攆”還有“劃定范圍”的事兒。80歲的劉同安老人是問事組的組長,每天,他都要和幾個歲數(shù)不相上下的老頭兒到洛陽火車站給人“指路”,很受歡迎的,從“坐幾路公交車到哪兒哪兒”到“那個地方不通車,你可以如何如何”、“洛陽的名勝都有啥啥”,幾個老頭兒每天得跟上百個到洛陽的外地人說,可這些話畢竟不能由他們上前主動搭訕,所以,他們得弄個“好人幫為您指路”之類的牌子廣而告之,但他們卻被人劃定了“勢力范圍”——不能站到出站口,“頂多也就是站到臺階上”。“可憐呀,心酸哪!”李青說到這時有些想落淚,但她卻笑了,“后來我們市委書記知道了這事兒,做了批示,前幾天,我給幾個老人買了個鐵亭子,這樣他們就不怕雨淋日曬了!”
早上快8點(diǎn)從家出門,中午回家吃飯,休息會兒,下午繼續(xù),晚上6點(diǎn)左右回家,茶水自帶,板凳、桌子是李青給買的。老劉他們幾個老頭兒每天都重復(fù)這樣的日子,“大家在一起是個伴兒,也不圖啥,就是個樂子,官方語言才是‘奉獻(xiàn)余熱’?!崩蟿⒄f起他們的事兒還挺逗。
紅娘組是“好人幫”最大的組,當(dāng)初報名的“老大媽”有100多,但真正接觸征婚者信息的只有兩三人?!斑@是這個組的高端機(jī)密?!崩钋嘈χf,“我們現(xiàn)在有五六百個人的征婚信息呢,他們信任我們,我們得為他們保密呀!”
孫礦琴就是掌握這個“機(jī)密”的人之一。有人問她:“孫姐,你在外面受聘,一月好歹也弄千把塊,干嗎要‘辭職’來當(dāng)這倒貼話費(fèi)的‘紅娘’呢?”孫礦琴說:“雖然每月我都要貼幾十塊的電話費(fèi),但每撮合成一對兒,我心里樂滋滋的呢!”
風(fēng)景亮麗于平常
“‘好人幫’做得很難,但只要還有我一個在,我就會一直把這事兒做下去。”李青說。
“好人幫”的難,首先是來自金錢。像自始至終不愿面對照相機(jī)鏡頭一樣,李青對自己為這個“幫”投入了多少錢諱莫如深。但有些賬是可以算出來的,比如她為問事組的老人買的那個鐵亭子5000元,她每月倏然增加的二三百元話費(fèi),她買的辦公用品,幾十個乒乓球、羽毛球拍,“經(jīng)常有企業(yè)表示愿意給我贊助些錢,但我不要,因?yàn)槲夷昧隋X,就得給他們宣傳。”李青說,“也有很多老人愿意捐些,我也一分不讓,因?yàn)槲易龅氖枪娴氖聝海娴牟荒苁談e人的錢?!痹诶钋嘌劾?,公益就是公益,是排斥金錢的。其實(shí),對于李青來說,最難的還是“名分”,從2009年6月到現(xiàn)在,她經(jīng)常去民政部門,“雖然我一直對別人說,我這個‘幫’是幫助的‘幫’,不是幫派的‘幫’,但畢竟我這是個組織呀,要是能注冊一下,不是也能‘旗幟鮮明’了嗎?”
時間在推移,“熱情”卻在消退中拒絕了“消退”。五六百的報名者中,經(jīng)常出來“做好人,幫好人”的還是那些退休老人?!爸灰谢顒?,只要我召集,每次來個幾十人還是有的。”李青說,“并不是大家的熱情消退了,而是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我相信大家來參加活動,都是單純和真誠的,大家也就是想用自己的心靈,給別人增加一些溫暖,讓他人都保存幾分善意?!?
但對目前“好人幫”的“鐵桿兒幫眾”,很多人善意地提醒過李青,“你組織這些老人參加活動,萬一出點(diǎn)意外,你可咋辦?”這樣的問題李青也考慮過,她也怕。有人給她出主意說,“不如你讓這些老人和你簽個協(xié)議什么的”,但李青拒絕了,她說:“雖然我們干的事兒都是些小事兒,畢竟這些老人都是沖著我的‘做好人,幫好人’來的,真出了意外,只要我經(jīng)濟(jì)條件許可,我肯定會管到底?!?
在“好人幫”并不是人人都“鐵桿兒”,也不斷有人退出。有人覺得天天給人指路、天天等著人來喝免費(fèi)的白開水之類的事兒“實(shí)在沒意思”,但李青和那些“鐵桿兒”卻從不這樣認(rèn)為,他們覺得,他們做的事兒雖小卻是善良的,能夠給他人溫暖的。當(dāng)然,在這個過程中,他們自身也享受到助人為樂的快樂。
“做好人,做好事,沒什么大小,也沒什么值不值,因?yàn)槲覀兇蠹乙恢痹谟眯娜Q心,用溫暖換溫暖。”李青說這話時,她手里的小靈通再一次響起。(劉向東)
(責(zé)任編輯:吳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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