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死后給后人說閑話，不管我多苦多難，省吃點、少用點，也要把該還的錢盡力還掉，讓借給我錢的好心人，不會對我心寒”。這是富林愚老人發(fā)自內(nèi)心說的一句話。

若不是右腳活動越來越不方便，67歲的文成縣梧溪村人富林愚仍在瑞安給人看廁所，收取2毛錢一人的“方便錢”。12年間，就是靠著這每天攢下的十多塊錢，肢體殘疾的富林愚愣是償還了7.6萬余元債務。不過，余下的3000元欠債該怎么辦，倒令他犯了難。

變賣祖屋買縫紉機，做了十幾年裁縫，生意越來越蕭條

富林愚的老家位于文成西坑鎮(zhèn)的梧溪村，與秀麗風景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坎坷的人生經(jīng)歷。

7歲那年春天，富林愚的父親過世。到了冬天，自己大病一場后左腿落下殘疾。11歲時，母親也去世了。此后的生活，他是靠著鄰里幫襯和從生產(chǎn)隊領(lǐng)到的一年360斤的口糧過活，直至20多歲時跟人學裁縫，才真正能自己養(yǎng)活自己。

“房子養(yǎng)活不了自己，住得差一些無所謂，重要的是能吃飽飯?！蹦菚r候，一臺縫紉機價格不菲，但為了能靠這門手藝營生，富林愚還是一咬牙賣掉了10來平方米的老房子，用換來的119塊錢買了臺舊縫紉機，自己則寄居在一處寺廟旁的棚屋內(nèi)。

“縫縫補補能賺個一毛五，給村里老人做件長衫能賺8毛錢，一條褲子能賺5毛?！蹦菐啄?，富林愚都會扛著那臺縫紉機一瘸一拐上門為人縫補衣物，運氣好的時候一天能賺個2塊錢。

但好景不長，十幾年后，長衫日漸沒了市場，空有一技之長的富林愚失業(yè)了。

改行養(yǎng)鴨又遭遇瘟病，七八年間欠下7.9萬元債務

已逾不惑的富林愚沒閑著，嘗試轉(zhuǎn)型，跟人學著養(yǎng)起了鴨子，怎料過程卻始終不太順利。

先是因為沒經(jīng)驗，小鴨子成活率并不高。不死心的富林愚繼續(xù)買鴨仔養(yǎng)，可依舊不走運。有一回，有村民在溪中清洗盛過農(nóng)藥的水桶，陰差陽錯毒死了富林愚一批正在水中游耍的鴨子。再后來，他擴大了養(yǎng)殖規(guī)模，卻又忽遭瘟病，百余只鴨子無一存活。

七八年間，富林愚靠鴨子只能勉強賺一些飯錢，積下的債務卻不知不覺間達到將近8萬元?！坝械氖琴d賬，有些是借，一般都是五六百、一兩千，最多的一個人借了我三千塊。”雖然不識字，但富林愚心里有本明白賬，前前后后，他的“債主”多達40多人。

在同為“債主”的鄰居富世華看來，富林愚那幾年的日子并不好過：家里揭不開鍋，臨近年關(guān)，債主隔三差五上門討債。富世華為他與其中幾個人急紅過眼，甚至還動了手?！安皇撬幌脒€，實在沒錢，你逼他也沒用?！备皇廊A告訴記者，最落魄的時候，村里的雜貨鋪連一包鹽都不愿賒給他。

輾轉(zhuǎn)到溫州看公廁，靠微薄收入12年還債7.6萬元

當務之急是如何養(yǎng)活自己，村里一位相識的老鄉(xiāng)給他出了這么個主意：上溫州去看廁所。對此，富林愚起初也犯過嘀咕：“一個人只收2毛錢，這要還清8萬塊錢得到什么時候?！豹q豫再三，2001年的時候，富林愚還是坐上了來溫州的班車，4名熱心村民30、10塊、5塊地給他湊了路費。

“每天能收個十幾二十多塊錢，像春節(jié)這類節(jié)假日時人會多些，一天能收個三十多塊錢?！睘榱藦奈⒈〉氖杖胫小皳浮背鲥X來還債，富林愚在公廁外的空地上種了點菜自己吃，錢就用來買米跟油，“實在熬不住，一個月最多吃兩回肉解解饞”。

吃住在公廁的滋味固然不好受，但苦出身的富林愚終歸是適應了。從甌海潘橋到瑞安鮑田，整整12年，他幾乎沒回過老家，一是老家沒有安身之地，再者也不愿多花那幾個路費。至于省下的錢，富林愚則統(tǒng)統(tǒng)交由富世華不定時地捎回老家，并托他轉(zhuǎn)告?zhèn)鱾儯袄⑴率菦]法子還了，但本金一分不會少”。

富林愚沒有食言。12年間，他每年能省下五六千塊錢，一共償清了7.6萬元債務，離償清所有欠債僅差3000塊錢。幾年前，富世華也收回了當初借出的兩千塊錢，他說，有債主時隔多年收到出借的錢時都頗感意外。

腿腳不便再也不能掙錢了，他還惦記著剩下的三千元債務

今年1月，富林愚的右腳行動愈發(fā)不方便，無奈之下回到文成老家休養(yǎng)，暫住在外甥的十來平方米的老房子里。其家中最貴的物件是臺燃氣灶，鄰居送來的，平時他就自己坐在凳子上做飯。菜一般是鄰居們捎帶的，有時他們做好飯菜后也會端些過來。

“要不是身體實在吃不消，他打算繼續(xù)給人看廁所?！备涣钟薜纳眢w每況愈下，除了雙腿站不住外，還常常感覺腰腿疼痛，“看過醫(yī)生說是得動手術(shù)，可他哪里肯花這個錢，也舍不得買藥，實在疼得受不了了，我們就去附近山上采些草藥給他敷上?！?/p>

文成縣殘聯(lián)的工作人員得知情況后，給他送來一副輪椅，讓他能多些時間曬曬太陽，少在昏暗的屋里躺著。由于恰逢農(nóng)忙時節(jié)，鄰居難免疏于照顧，市殘聯(lián)不久前也專程送了臺洗衣機，好讓他換下的衣服能及時清洗。

“我要不還這筆賬，以后死了誰來還？我不想死后給后人說閑話，不管我多苦多難，省吃點、少用點，也要把該還的錢盡力還掉，讓借給我錢的好心人，不會對我心寒”。富林愚如今的生活有鄰居幫忙照料，但他心里始終惦記著剩下的幾千元債務，更打起了當?shù)貧埪?lián)每月給他300多塊錢補助的主意，“到年底，應該能從補助里剩下幾百塊錢，也只能慢慢還了”。

來源：浙江文明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