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布時間:2016-03-14 21:00 | 來源:新京報 2015年12月11日 第C14 | 查看:1008次
從1988年第一次登上春晚舞臺,除了動人的歌聲,毛阿敏的每一次著裝打扮也成了眾人追逐效仿的對象,更被戲稱為“春晚時尚icon”,也正因此毛阿敏至今還珍藏著她多年來的演出服。
毛阿敏,這個名字,像一枚上世紀90年代不可復制的大IP,無需多余的解釋,在那里默默發(fā)光。上海人特有的敏感、生動,北方環(huán)境磨礪出的大條、放松,兩種本不相容的氣質(zhì)意外地在她身上完美地混合、發(fā)酵。在信息量密集的網(wǎng)絡上,除了一些關于《花兒與少年》第二季的新聞,可以翻到關于毛阿敏的有效資料十分有限。顯然,多年來她并非一個熱衷于做訪問的歌手。2013年,湖南衛(wèi)視春晚上的“羊毛組合”吊起許多人的胃口,曾試圖實現(xiàn)毛阿敏與曾軼可的對話,這個劇情最終未能上演,或許算是她不喜專訪的一種證明。
這一次,因為12月31日在首都體育館的“如果時光留不住”演唱會,她終于愿意坐下來好好聊聊自己的這些年。于是,帶著積累多年的好奇,帶著“十萬個為什么”,去認識這個影響了一代人的聲音背后的起伏。
哭點低、笑點也低
從小多愁善感,父母都覺得我奇怪
稍稍年長的一輩對毛阿敏的音樂軌跡信手拈來,因《花兒與少年》產(chǎn)生好奇的年輕人也可以通過網(wǎng)絡搜索截取到關鍵信息。1985年,憑借首張個人專輯《滾熱的咖啡》正式出道;1986年參加第二屆全國青年歌手電視大獎賽并獲得專業(yè)組通俗唱法比賽第三名;1987年,南斯拉夫國際音樂節(jié)上以一首《綠葉對根的情意》獲演唱表演三等獎,成為首位在國際流行歌曲大賽中獲獎的中國流行歌手;1988年,憑借《思念》首次登上央視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舞臺;然后是奠定歌壇地位的電視《渴望》同名主題曲,以及后來的《三國演義》片尾曲《歷史的天空》和《我愛我家》的那一首《諾言》,最近的是在崔健電影《藍色骨頭》中客串。
每一位自帶氣場的音樂人,童年時期與音樂產(chǎn)生連接的節(jié)點都各不相同,毛阿敏這樣的歌手愛上音樂的起點更是勾出許多人的好奇,然而她的答案似乎略超出常規(guī)的想象:“其實并沒有具體的節(jié)點,家里人也沒有做音樂的,我喜歡唱歌就是很自然的一個狀態(tài)。聽到收音機里、廣播里的音樂,覺得好好聽啊,試一下,覺得我自己也能唱。我是一個很容易被感動的人,哭點低、笑點也低,動不動就多愁善感,七八歲的時候就是這個德行。父母都覺得我很奇怪,情緒起伏不穩(wěn),現(xiàn)在想來大概是因為喜歡音樂才這樣?!?/span>
一路貴人相伴
在我的音樂里,谷建芬找到了自己
從遇到谷建芬老師,到進入總政歌舞團,再到簽約香港無線電視臺,她的事業(yè)線上遇到的每一個轉(zhuǎn)折點也同樣自然地推進,“我學唱歌的時候,有個機緣考進了南京軍區(qū)前線歌舞團,從此走上了專業(yè)道路?,F(xiàn)在不分專業(yè)和業(yè)余,能唱的都是專業(yè)的,而我們那個時代則分得很清楚,能進入專業(yè)團體就意味著這是一個鐵飯碗,你可以靠這一行吃飯了,是我人生重要的轉(zhuǎn)折點。然后我到北京參加比賽,認識了谷老師,我覺得跟她之間的關系,是相輔相成的。在她的音樂里,我找到了我自己,老師也找到了一個可以替她,把她的音樂表現(xiàn)出來的人。之后又調(diào)到總政,讓我的事業(yè)更開闊。一路上我遇到過很多貴人,有導演、有作曲?!?/span>
師傅領進門,能否把握機遇,當然還是要靠自己,“其實每個人都有機會,看你怎么用好這個機會。我們這種出名都不是偶然的,沒有人幫你,你是做不到的,一個人做不大。當然你自己本身的潛能和個人的努力也是很重要的。在唱歌這個領域里,我覺得我的思路是非常清晰的,我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做?!庇幸粋€令人有點驚訝的細節(jié),在毛阿敏家里,有一個特別的柜子,里面擠滿了她各個年代穿過的衣服,這些被視為“重要記憶”的造型,像一個小型博物館一樣被她小心收藏。
成就感的落腳點
做喜歡的事,還能賺到錢,太幸運
當然,在毛阿敏光環(huán)的背后,藏著路人不可見的苦功和她特有的人生哲學?!叭绻蚁氚岩皇赘璩?,我會除了吃飯和睡覺以外,其他時間全部撲在這上面,不停地修正自己。十年前,我曾經(jīng)為了一首《Time to Say Goodbye》整整練了一個月,因為那是一首外文歌,而且還不是英文。我對自己說,我必須把這首歌唱到上了臺根本不用過腦子,因為只有這樣你才會有情感。所以我知道練一首跟你的母語沒有關系的歌,真的是要花很多時間,所以我就在想很多歌唱家唱歌劇要付出多少。其實最輕松的是唱流行歌曲的,全世界都一樣,唱流行歌曲的人得到的是最多的,然而付出的相對要比唱美聲的少。所以我對演音樂劇,演歌劇的演員非常佩服?!?/span>
在被問及作為一名歌手成就感的落腳點時,毛阿敏又給出了超出預期的答案,“我今天這個狀態(tài),已經(jīng)不在乎成就感了,我覺得自己一直處于一個很幸運的狀態(tài)。做這一行,很有意思,過程中你不會覺得有趣,老是在拼,覺得很辛苦,但是腳步放慢了,再回想一下,會恍然大悟,原來我的人生還是很豐富的。這真的是運氣,因為很多人,賺很多錢,但是干的不是他喜歡的事情,只是為了錢。而我們,真的是以你太喜歡這一行為前提,同時它又改變了你的生活質(zhì)量,讓你出名。所以,你要承擔起這個責任。對你的工作負責,對你所擁有的不管是大還是小的名聲負責。每次你在做這個事情的時候,要非常有良心、有責任心去做好它?!?/span>
【影視曲專業(yè)戶】
唱歸唱,但我從不關心電視劇本身
新京報:提及毛阿敏的作品,像《渴望》《歷史的天空》,大家對這些歌至今念念不忘,特別是《諾言》,《我愛我家》這個劇生命力很強,前奏一起,馬上雞皮疙瘩一身。
毛阿敏:好像成為一個永遠的經(jīng)典了。我自己唱也會這樣,但是當時唱的時候并不知道電視劇講的是什么。
新京報:演唱前沒人給你做一下科普?
毛阿敏:嗯,當時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情景劇。我就是看歌詞唱,所有的電視劇主題曲對我來說都是一首獨立的歌,與電視劇沒有關聯(lián)。每次唱這些作品,我都并沒看過這些劇,也不知道內(nèi)容是什么,更不會問導演,也不關心演員是誰。這個習慣,我到今天還是這樣,從不問。我只需要知道它是一個有意思的電視劇就好,而且要聽歌,歌好聽我才會去唱。
新京報:那之后你會去關注電視劇本身嗎?
毛阿敏:我很懶,有的看,有的也沒有看,好像從來沒有看全過。只是偶爾看看,有時候看電視劇不是為了看劇情,不過腦子,完全放松,像《甄嬛傳》,看看美女,看看場景,看看整個舞美,“啊,好美啊”。僅此而已。
新京報:那你生活空隙都會關注些什么呢?
毛阿敏:其實,我真正用心去看的是美劇和英劇,學到很多他們的俚語,我的英國口音就是看英劇學來的。我最近看了《逍遙法外》《黑吃黑》,還有《達·芬奇的惡魔》《復仇》這些都是我喜歡的。我看得很雜(助理補刀:她在每個視頻網(wǎng)站上都是會員),像《都鐸王朝》這種歷史劇也很喜歡。對了,受我女兒影響,我還喜歡看《神探夏洛特》,她很喜歡那個男演員,然后我就去看了一下,看完發(fā)現(xiàn)我也很喜歡。(笑)
崔健
他情商高、人品好
現(xiàn)在的老崔和當年我看到的、搖滾舞臺上的那個老崔有一點點不一樣。我覺得他現(xiàn)在比以前冷靜了,但是他的工作狀態(tài)依然是這個樣子的,是一個極其認真負責的人,這一點我很敬佩。而且,對要與他合作的人極其尊重,這個很難得。電影《藍色骨頭》里,我的鏡頭很少,就是客串一下,但是他在現(xiàn)場的時候會讓你很放松。跟一個合作的人,他給你的感覺很舒服,整套東西就能往下走。我們在臺上一起唱歌的時候,他也會給你營造一個很舒服的環(huán)境,包括樂隊,你會不慌。因為確實,我跟他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類型,一柔一剛,最開始你可能不知道怎么融進去,但是我每次排練,在臺上都不會有不知所措的情緒。他情商非常高,我覺得他對音樂真的是太執(zhí)著,包括他做的電影,我們做音樂或者拍戲很需要這樣的人。我跟老崔說過,“有任何需要我做的,一定不要跟我客氣,我們之間不存在其他任何,你只要開口,我一定來”。通常我不大熱衷參加各種活動,但是他人品好啊,人品很重要。
《花兒與少年》
去伊拉克,我都行
參加《花兒與少年》對我來說最大的收獲是鍛煉了自己,在面對很多事情時,確認“原來我是可以的”。從唱歌那天起,我一直都是被別人呵護著的,而這個節(jié)目讓我覺得像下部隊一樣。我以前在部隊,雖然演出時間地點領導會給你安排好,但生活上的東西都需要靠你自己。在這個節(jié)目里,我又體驗了一把。(笑)節(jié)目里,我要跟人家去談租車的價格,要去查火車票怎么買,要去訂酒店,還要找酒店在哪里,甚至還要在異國他鄉(xiāng)開車,要學會跟人家溝通,還要看路……我原來覺得這些跟我的生活已經(jīng)沒有什么關系了,我不需要做這些,上節(jié)目之前我也擔心過自己能不能駕馭,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可以,難不倒我,哪怕讓我去伊拉克我也是可以的。
曾軼可
那一次更多是遷就
2013年湖南衛(wèi)視春晚,跟曾軼可合作《獅子座》《思念》,是我第一次嘗試這樣做。之前我聽過一些她的作品,也看過她的演唱會,她有好多歌都好好聽,音樂也很棒。像《獅子座》《最天使》,聽了也不容易忘記,但是我覺得自己未必能夠像她唱得那么好,畢竟作品是她自己寫的,一定比我駕馭得好很多。其實那次我沒唱好,可能因為時間很短,再加上她這種類型的作品我沒唱過。但我又真的很想嘗試一下,然后就有了“羊毛組合”。那時候我們還也不熟,就是在互相遷就,最終才統(tǒng)一到一條線上。我想如果再一次合作的話,我會比較成熟了,當然這個嘗試還是蠻有意思的。
【春晚】
1988年《思念》
1991年《都是一個愛》
1992年《心中常駐芳華》
1993年《風》
1994年《除夕情》
1995年《遠方伴著你》
2009年《天之大》
2010年《微笑》
2013年《幸?!?/span>
真的上了九次?我自己都記不住了
新京報:你一共上過九次央視春晚,對于你來說這是一個怎樣的舞臺?
毛阿敏:有九次嗎,我覺得我就上了四次。(記者:沒錯,是九次。)我是個很多事情不過腦的人,比方說我見到你了,下次人家說“你好”,我會問“我見過你嗎?”很得罪人,但同時又能看出我的沒心沒肺。我會把很多心思放在唱歌上,其他事情我不大上心,這是最自然的狀態(tài),活得不累。
新京報:所以在你斷層的記憶里,最深刻的是哪一次呢?
毛阿敏:其實我記憶點最深的就是第一次,因為第一次的時候自己很年輕。(當時有緊張嗎?)我倒是不緊張,我就是上臺不緊張。那是我第一次來北京,不認識什么人。導演是很公道的一個人,覺得我表現(xiàn)形式很好,認為作為一個歌者,我的條件非常好。(切換調(diào)皮腔)就是這樣說啦,要嗓子有嗓子,要樣子有樣子,要身高有身高,比較全面啦。所以導演覺得這個女孩需要提攜一下,給她機會,她一定能出來。當時聽過我唱歌的人,100%有這樣的同感。(嚴肅臉)所以我很珍惜第一次機會,也聽別人講要上春晚不是那么容易的,你還是獨唱,更不容易。第一次,《思念》,我被推上這個高臺。排練的時候,很多演員都說今年就是這個小姑娘能出來,我還懵懵懂懂的,很害羞,不知道怎么表達,就覺得自己要唱好,這個機會很難得。我是人越多,越不緊張的那種人。很自然,就是要做這一行的。
新京報:這個劇情很有畫面感。
毛阿敏:唱了快三十年了,有時候會想自己是不是對音樂的激情越來越少了,目標轉(zhuǎn)移了。但我每次去聽演唱會,或者是看戲,我會發(fā)現(xiàn)自己依然那么容易激動,因此意識到自己的激情依然在燃燒。
新京報:原來是易激動體質(zhì)。但有些歌唱了太多次,會有審美疲勞嗎?
毛阿敏:會有這樣的。如果每天在外面走穴,一些沒有什么質(zhì)量的演出,你就會有厭惡感。但是如果在一個非常良好的狀態(tài)下就不會。當然這跟狀態(tài)還是很有關系的。每一次重復唱那些歌的時候,心境都不一樣,而且這種心境與當時所身處的環(huán)境和自己的心情有關,所以其實每一次表達都不一樣。
采寫/新京報記者 古珺姝
攝影/新京報記者 郭延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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