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杜寶珠在部隊的榮譽墻前，上面有張麗曉的名字。 新京報記者 吳江 攝

2009年7月，張麗曉的二姐捧著其遺像走進殯儀館。新京報記者 王貴彬 攝

經(jīng)歷了真正的戰(zhàn)友情，你就會明白，這樣做是應(yīng)該的、正常的。戰(zhàn)友犧牲，他的爸爸媽媽不缺吃、不缺穿，就缺一個精神支柱，全家人在一起其樂融融。我能做的，就是讓二老有個家，有個精神寄托?！艑氈?/span>

2015年7月3日，杜寶珠在自己的QQ“說說”里寫道，“六年了，兄弟?！?/span>

張煥臣在他的空間評論，“有你這樣的兒子，我和你媽滿足了?！?/span>

杜寶珠是通州消防支隊新華街中隊的戰(zhàn)士，張煥臣是其戰(zhàn)友張麗曉的父親。2009年7月3日下午，在處置一起污水井人員被困事故時，張麗曉在井下救援時不幸犧牲。

自進入通州消防，一個班、一個宿舍、對面床鋪，兩人關(guān)系要好。由于杜寶珠從小沒有父親，張麗曉以前還安慰他：“沒事，我們是兄弟，我爸就是你爸?！?/span>

面對張麗曉的突然犧牲，杜寶珠選擇為戰(zhàn)友盡孝，到如今已有六年。在杜寶珠眼里，這是自己惟一能為麗曉做的事，“就是能讓咱爸咱媽有個完整的家?！?/span>

戰(zhàn)友井下救人意外犧牲

那是個悶熱的下午，新華街消防中隊接到通知，新華聯(lián)家園北區(qū)2號樓東側(cè)，一個污水井排污不暢，維修過程中有9名人員被困在井下。

14時55分，杜寶珠和張麗曉作為第一批消防員到達現(xiàn)場。

“我湊近污水井，井內(nèi)正在涌入大量污水，水面不斷上升，刺鼻臭味熏得人頭暈?！倍艑氈榛貞浾f，當(dāng)時已有一名被困者被救出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井下的情況更是危急。

為救出井下被困人員，張麗曉和搶險車車長一起，佩戴空氣呼吸器下井，杜寶珠和其他人員，在井上搭上三腳架，連接著張麗曉身上的安全繩。

意外卻在此時發(fā)生，一名被困人員在掙扎中，抓到了張麗曉的空氣呼吸器吸氣管，一把拽斷呼吸器接頭。

“我突然看見麗曉伸著一只手，在水里撲騰著掙扎?！倍艑氈榧泵踩K往回拉，將張麗曉拖出污水井，抱上了停在路邊的救護車。

直到第二天，杜寶珠才得知戰(zhàn)友犧牲，心中充滿遺憾，“我就站著井上，拉著安全繩，為什么沒有更早把他拉上來······”

堅守承諾去認親 替戰(zhàn)友盡孝

在遺體告別儀式上，杜寶珠第一次看見張麗曉的父母。

張麗曉的母親由三四個人攙扶著，戴著氧氣罩，隨時都要暈倒的樣子，父親隱忍著，悲痛不已。

杜寶珠想著，如果沒有這場意外，再過幾個月，兩人就可以退伍了。還記得一起聊天時總承諾說，老家距離不遠，以后要經(jīng)常往來。

杜寶珠從小沒有父親，張麗曉以前還安慰他：“沒事，我們是兄弟，我爸就是你爸?！?/span>

看到張麗曉的犧牲給父母帶來的痛苦，杜寶珠心里很難受，不斷想著那句“我爸就是你爸”。

通過張麗曉的姐姐，杜寶珠聯(lián)系上麗曉的父親張煥臣，從聊著麗曉生前的事，到部隊現(xiàn)在的生活，寶珠突然開口說：“讓我認你做爸，代替麗曉照顧你們吧?！?/span>

張煥臣剛開始拒絕了，雖然以前常聽兒子提起杜寶珠，兩人年齡相仿，一起入伍，一起進入通州消防，一個班，一個宿舍，兩人關(guān)系要好，但畢竟都是家中唯一兒子，非親非故，更不想耽誤人家孩子。

“這事不是你一個孩子決定的，先跟你母親說說吧，她同意了才可以?！睆垷ǔ歼@樣勸說。

然而，杜寶珠的母親非常理解和支持，并叮囑寶珠，“既然認了，就要一輩子信守諾言，把麗曉的父母當(dāng)成我一樣對待。”

休假先去探望河南父母

杜寶珠并沒有在預(yù)期的2009年11月退伍，而是選擇繼續(xù)戰(zhàn)斗在消防一線，堅守著自己對戰(zhàn)友、對母親的承諾，照顧麗曉的父母，到如今已有六年。

2010年6月左右，杜寶珠申請了休假，卻沒有踏上安徽老家的路程，而是坐火車直接趕到了河南鄭州張煥臣的家中。

張煥臣依然記得那個下著大雨的夜里，自己和女兒在火車站焦急地等著“兒子”回家。雖然過去常聽麗曉提起，但從未見面，只能一遍遍看著照片，方便相認。

凌晨兩點，一個高大筆直的身影從出站口走了過來，“他見過我，遠遠地就叫了聲，‘爸，我回來了’。我根本控制不了情緒，抱著這孩子就哭?！睆垷ǔ颊f著，仍語帶哽塞。

部隊生活，休假的時間有限，但只要回家，杜寶珠總是要先去一次河南，也經(jīng)常給河南的“父母”打電話，教會他們使用QQ、微信，在網(wǎng)上聊天，噓寒問暖。

在張煥臣的印象里，杜寶珠老實、孝順。雖然平時總勸自己不要抽煙，每次回來，都要帶些煙，讓自己“解解饞”。離開的時候，總想著往家里塞點錢。“他看我每次都不收，就在走的時候，偷偷把錢塞在臥室的枕頭底下?！?/span>

幼年喪父 認親后再次感受父愛

2013年9月，杜寶珠的親生母親突然生病，確診為食道癌。經(jīng)部隊批準(zhǔn)，杜寶珠急忙趕回安徽宿州老家。

剛回家時，杜寶珠不想讓河南的父母擔(dān)心，并沒有將實情告知。張煥臣有點納悶，孩子最近有點反常，一直都沒來電話，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打電話到中隊咨詢，才知道寶珠母親的情況。就在杜寶珠母親剛做完手術(shù)，張煥臣從河南坐火車趕到安徽看望。幼年喪父的杜寶珠稱，認親后再次感受父愛。經(jīng)過治療，杜寶珠母親的身體漸漸康復(fù)，張煥臣常叮囑他要多關(guān)心母親。

2015年11月，杜寶珠就要退伍了。杜寶珠告訴未婚妻，自己有一個爸爸、兩個媽媽，都是至親，今后都要孝順。

退伍之后的打算，杜寶珠也沒有想好，“但今年過年，全家人會一起去河南，兩家人圓圓滿滿的?！?/span>

本版采寫/新京報記者 左燕燕

（責(zé)任編輯：曹子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