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寶社

劇照為王昊宸攝

劇照為王昊宸攝

劇照為王昊宸攝

　　創(chuàng)作話劇《三灣，那一夜》伊始，我時常提醒、告誡自己：“戲，是寫給觀眾看的”。這其實是一個最簡單也最難以把握的問題。戲當然要給觀眾看，問題是：創(chuàng)作者的心里裝的是什么觀眾？是評委？還是普通群眾？能否讓80后、90后甚至00后的年輕人走進劇場，在藝術(shù)的享受中欣賞紅色歷史??？創(chuàng)作過程中，我收獲了一些體會，與大家分享。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創(chuàng)作亦如此，創(chuàng)作種子是一部戲的緣起，也決定了創(chuàng)作心態(tài)。

　　2008年，我第一次參觀三灣紀念館，聽講解員介紹說，當初毛澤東進行三灣改編，那是非常危險的一個晚上，官兵平等、去掉四菜一湯、不許長官坐轎子……當時感慨頗多。后來，我又在井岡山革命紀念館看到一副對聯(lián)：“白軍里將校尉飲食不同，紅軍中官兵夫薪餉一樣”。那時我就覺得，三灣改編有許多寶貴的紅色遺產(chǎn)值得弘揚。

　　戲劇的種子，其實已經(jīng)不知不覺間埋下了。那份沖動，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一種興奮與感動。

　　藝術(shù)創(chuàng)作像是釀酒，需要發(fā)酵，而酵母就是編劇對一個題材認識的深度與廣度。毛澤東為何執(zhí)意要改造舊軍隊？舊軍隊的官兵關(guān)系是怎樣的？帶著這樣的問題，我閱讀了大量的國民黨高級將領(lǐng)的回憶錄，也讀了美國人司徒雷登、費正清、白修德等描述國民黨軍隊的文章，對舊軍隊貪污腐敗、克扣軍餉、把士兵當成仆役使喚等現(xiàn)象，有了更深的認識。這期間，我也看了很多革命前輩的回憶錄，兩次到三灣，采訪了歷史專家、三灣紀念館的歷任館長，還走遍了秋收起義毛澤東走過的地方——銅陵、修水、吉安、安源煤礦、文家市等革命圣地，對三灣那一晚上的會議越來越清晰。

　　秋收起義，5000多人的部隊，短短20天時間，到三灣村時只剩不到800人。毛委員在失利的部隊中，一路調(diào)查、一路總結(jié)，先知先覺般地捕捉到了戰(zhàn)爭失利的原因，勾畫出未來的人民軍隊應該是什么樣的。在南方大山里那個濕熱的夜晚，他提出了部隊改革方案——支部建在連上、士兵委員會建在連上。這些措施從組織上確立了黨對軍隊的領(lǐng)導，開始改變起義軍中舊軍隊的習氣和不良作風，使起義軍的精神面貌煥然一新。中共黨史上有這樣的記載，一位連長在寫給妻子的信中說：“我們天天行軍打仗，錢也沒有，衣也沒有穿，但是精神非常的愉快，較之從前過優(yōu)美生活的時代好多了，因為是自由的，絕不受任何人壓迫；同志之間亦是同心同德，團結(jié)一致?！?/span>

　　“黨對軍隊絕對領(lǐng)導的根本原則和制度，發(fā)端于南昌起義，奠基于三灣改編，定型于古田會議”，在了解歷史的過程中，我對習近平主席的這句話的體會也越來越深了。

　　那一夜，也是充滿了戲劇性沖突的夜晚。三灣協(xié)盛和雜貨鋪的周圍，風聲鶴唳，特務連荷槍實彈保護著會場。這些史實，給了我新的創(chuàng)作激情和創(chuàng)作方向。我想歌唱、想傾訴、想告訴人們自己的感受：三灣改編，如同一座精神的金礦，留待后人去挖掘，去映照現(xiàn)在與未來。

　　我在那時就寫出了全劇的高潮戲——當時其實沒有意識到，開場還沒寫，先把最后的戲?qū)懗鰜砹?。我以高潮戲作為靈魂，統(tǒng)攬全劇結(jié)構(gòu)。

　　曹禺先生曾說：“戲是前邊不知道后邊的事兒?！崩镞呏辽侔瑑牲c：編劇在設計懸念的時候，讓觀眾不知道結(jié)局；觀眾猜到了結(jié)局，但不知道結(jié)局誕生的過程。三灣改編的結(jié)果今天的人們都知道，無論編劇如何渲染，都沒有疑問。但過程呢？鮮為人知，也沒留下什么史料。于是，我就在過程中不斷系扣、設置懸念，看毛澤東如何化解環(huán)繞他的戲劇性危機。

　　僅此一條線，也許還抓不住觀眾。于是我在大量閱讀資料的基礎上，設置了一個虛構(gòu)的人物——雷排長，一個毛委員所保護的“逃兵”，讓他成為一個看似獨立、但又能推動主線發(fā)展的懸念。同時，會場外，保護會場的特務連和試圖攪亂會議的一群指揮官之間，也在發(fā)生沖突。這樣，三灣那一夜，等于有了三條線。

　　我有一個詩人朋友，聽說我在寫這部戲，很不解地說：你好好寫你的喜劇唄，寫主旋律能成功嗎？我“求”他把剛剛寫就的劇本看一遍，我知道他是一個很挑剔的人，忐忑不安地等著反饋。他看完后，很激動地發(fā)來一條長長的讀后感，說是一口氣讀完了全劇，感受到了戲劇的力量。

　　當然，一部戲成功與否，還是觀眾說了算。雖然這部戲上演后收獲了好評，但戲劇是和觀眾一起完成的，希望廣大觀眾在審美的愉悅中感受主旋律、感受紅色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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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圖：蔡華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