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記者 李怡清 實習生 喻曉璇沙特國王科技大學女學生瑪麗耶的祖母卡瓦卡布今天起終于可以在自己的國土上駕車馳騁了。

70歲的卡瓦卡布是中東石油王國沙特截至目前已拿到駕照的上千名女性之一。去年9月，沙特國王薩勒曼頒布法令，首次允許該國女性自己駕車，法令自2018年6月24日起生效。

至此，沙特正式結束了作為全球唯一不允許女性駕車國家的歷史。

卡瓦卡布早年曾在開羅駕校學習駕駛，持有由埃及政府頒發(fā)的駕照，但多年以來，她一直未能如愿在自己的祖國自由駕駛。本月早些時候，在得知沙特女性可以通過駕駛能力測試將外國駕照更換成沙特駕照的消息后，已年逾古稀的她立刻開始四處探聽更換途徑。終于，卡瓦卡布在近日從沙特阿拉伯公共安全交通部門工作人員手中順利拿到了她的沙特駕照，激動不已。

當地時間3月7日，一名沙特女性在駕校學車。視覺中國 圖

“駕駛是獲得獨立和自由的工具”

“雖然經歷了漫長的等待，但這終于實現了！女士們，現在可以在沙特自由駕駛了！”去年9月沙特當局宣布解禁女性駕車后，“沙特女權運動”（Saudi Women Rights Campaign）組織的社交媒體賬號即刻發(fā)表了上述言論。

“為女性駕駛權而發(fā)聲是我們組織的初衷，我們要向全國乃至全世界表達我們想要獲得安拉賦予我們權利的信息?！鄙程嘏畽噙\動組織創(chuàng)始人、27歲的阿曼尼·艾哈邁迪（Amani Al-Ahmadi）近日告訴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

2011年5月，20歲的阿曼尼和一名好友一同發(fā)起了這個組織，起初組織名為“沙特女性駕車運動”（Saudi Women Driving Campaign），目的是為推動沙特女性獲得駕駛權利，后更名為“沙特女權運動”并沿用至今，致力于支持更廣泛的沙特女權運動。

對于沙特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上臺后著手實施的一系列女性政策改革，尤其是即將于24日正式解禁的女性駕駛權，阿曼尼給出了高度肯定評價：“許多女性已經開始看到，當她們重獲掌控命運的權利時，生活會是什么樣的?！?/span>

“駕駛是一個很重要的獲得獨立和自由的工具。”阿曼尼補充道。

正在以開放著稱的沙特阿卜杜拉國王科技大學（KAUST）攻讀植物學博士的瑪麗耶·奧利亞也同樣看到自由出行權對女性獨立的意義。

“一開始我也擔心這樣的改變可能會產生一些問題，但我相信隨著時間推移，問題會變少?！爆旣愐嬖V澎湃新聞，她的父兄對女性開車都持支持態(tài)度，除了祖母，她母親的許多朋友也都曾在開羅、迪拜、貝魯特甚至美國考取了駕照，如今她們都將有機會換取沙特駕照。

即將出國的瑪麗耶短期內并沒有學車的計劃，而剛剛大學畢業(yè)的歐努德則已躍躍欲試。

生活在較為開放的首都利雅得，歐努德從小就跟著父親到沙漠或是一些偏僻的村莊里學習開車。在她看來，駕駛是每個人天生的權利。因而，盡管家里雇有私人司機，歐努德依然計劃在開齋節(jié)假期結束后到駕校學車考取駕照。

“我希望有一天能自己開著車帶朋友們出去?！睔W努德暢想道。

“并不是每位女性都愿意學車”

“解禁女性駕駛權是正確的第一步，需要做的還有很多?！痹谕瓿闪俗畛跄繕撕?，阿曼尼將目光望向更遠。

阿曼尼出身在部落思想非常重、嚴守傳統(tǒng)的家庭。她說，自己曾長期遭受著父親的暴力虐待，4年前伺機逃離父兄監(jiān)視、非法前往美國。

在她看來，出于傳統(tǒng)的習俗和教育，一些沙特女性害怕改變，更深信女性沒有辦法靠自己生存，也不愿站起來為了權利抗爭。

來自宗教圣城麥加的青年侯賽因也看到了這一點：“許多女性會懼怕來自身邊男性和社會的眼光，這也是為什么并不是每位女性都愿意去學車?！?/span>

因而，盡管沙特的女性政策已有所進步，阿曼尼仍不斷致力于女權運動的推進。

不過，沙特女性想要獲得更多自由依然困難重重。

5月31日，沙特公主海法·賓特·阿卜杜拉（Hayfa bint Abdullah）在沙漠中駕駛汽車的照片登上了阿拉伯版Vogue的封面，配上了“沙特開拓者女性的慶祝”的標題。

但此前不久，多家西方媒體報道稱，7名知名倡導解禁女性駕車的女權活動人士陸續(xù)遭到逮捕。

談及上月被捕的女權人士，住在吉達的瑪麗耶表示不知情，但也并不驚訝?！坝刑噙@種無端的指控和訊問。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可能因為這些組織通常都會提出超出女性駕駛權之外的訴求，也許是取消男性監(jiān)護制度?！?/span>

對于這一點，阿曼尼并不諱言?！叭缃?，男性監(jiān)護制度中的很多條已經被廢除了，但是其中最為關鍵的條例還在?！?/span>

日前，阿曼尼在自己的推特賬號上同時用阿拉伯阿語和英語呼吁人們24日當天在社交網站換上統(tǒng)一頭像并轉發(fā)圖片。在這張她所轉發(fā)的寫有“與沙特女性同在”字樣的圖片中，左側是一只握著一把車鑰匙的男性的手，右側是一名女性的手，拿著一把可以解開將其與男性捆綁在一起的枷鎖的鑰匙。

“我會回去（到沙特）的，如果形勢變得更好、男性監(jiān)護制度被廢除的話?！奔词挂驗橥苿幽信綑喽馐懿幻魃矸菡叩乃劳鐾{甚至襲擊，阿曼尼依然期待有朝一日可以回到一個更為開放的祖國。

2018年6月24日這個全世界為近千萬沙特女性而歡呼的日子已然來臨，那些指引她們勇敢握住方向盤的變革推動者，還在繼續(xù)摸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