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圭臣 本報記者 賈芳 漆思忞

　　這是一個令人痛心的故事。

　　2012的第一天，豐城市年僅21歲的退伍軍人李超，奮不顧身抓扒手時被歹徒刺傷，英勇犧牲。

　　所有熟悉他的人都說，這就是我們認識的李超！在正義與邪惡的對抗中，在生與死的緊要關頭，他一定會義無反顧堅守正義。

　　是呼叫110抓歹徒還是呼叫120救自己？李超選擇了前者

　　1月5日，天氣似乎異常寒冷。在豐城市殯儀館內(nèi)，李超生前的10多位同學和他的哥哥李牛一起，幫他在身下墊上了一層厚棉被。“李超，大家都來看你了，刺殺你的兇手已經(jīng)抓住了，我會照顧好爸爸媽媽的，你就放心地走吧！”在哥哥李牛的撫慰下，李超圓睜的雙眼永遠地合上了。

　　1月1日10時40分左右，李超乘2路公交車去豐城市建設路一家酒店喝喜酒。上車后不久，他發(fā)現(xiàn)一名男子正在對一位老人行竊。“老人的錢你也偷！”李超大喝一聲，眼光直逼小偷。小偷見事情敗露，便停止作案。

　　當公交車繼續(xù)行駛至下一站時，那名行竊男子與自己的同伙下了車。李超看到小偷要溜走，就提前下車，并緊緊拉住他，喝令他交出扒竊的錢物。在公交站臺上，李超與該男子展開搏斗。這時，另一名竊賊同伙趕來，并拔出匕首向李超刺來，李超身中數(shù)刀，兩歹徒倉皇逃脫。

　　當110民警趕到時，發(fā)現(xiàn)李超渾身是血倒在地上，后經(jīng)搶救無效于當日11時30分停止了呼吸，年僅21歲。

　　李超出事的同時，他的母親葉仁英和父親李榮發(fā)正在酒店里焦急地等著他?；貞浧甬敃r情景，葉仁英顫抖著說：“當天我本想騎三輪車帶李超和他爸爸一起去酒店，兒子怕我騎車太累，硬要自己擠公交車去。我們到了酒店后，打了無數(shù)個電話，都沒人接，后來還是警察接的電話。在事發(fā)地點，我沒找到我兒子，只是看到地上有一灘血，一位警察把他的羽絨服交給了我，上面全是血跡。”

　　李家鄰居曾僑妍說：“我們后來才知道，當時李超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生命垂危，他一手按著汩汩流血的胸口，一手拿起手機撥打110，能夠抓住歹徒，成為他最后的心愿。他好傻啊，都不知道先打120搶救自己。”

　　經(jīng)過調(diào)查訪問、調(diào)取視頻資料和對犯罪嫌疑人進行排查，1月2日，豐城警方鎖定作案嫌疑人。2日16時許，在豐城市礦務局建新社區(qū)文化宮旁，民警將犯罪嫌疑人陳良華、蔡張林抓獲。

　　據(jù)犯罪嫌疑人供述，案發(fā)當天，兩人各攜帶一把彈簧刀上了2路公交車，伺機扒竊乘客錢財，但一直未得逞，隨后兩人先后在人民路保險公司對面公交站臺下車。李超也隨即下車，并將陳良華緊緊拉住，責令陳良華交出其扒竊的財物。陳良華否認扒了錢，并叫來同伙蔡張林幫忙。蔡張林和陳良華對李超進行毆打，毆打過程中，蔡張林拿出刀刺向李超，身負重傷的李超仍與歹徒搏斗，但最終因受傷過重倒下，兩名歹徒倉皇逃離現(xiàn)場。

　　“我說的話，凱凱都聽，唯獨不愿意放棄見義勇為。”母親葉仁英的眼眶紅了。

　　穿過豐城市劍光街道西路社區(qū)任家巷的一個胡同，就到了李超的家。他的家在一棟普通的居民樓里，里面的擺設相當簡單。

　　兒子犧牲后，一向身強力壯的母親葉仁英的身體也隨之垮了。在家人的眼里，李超是個特別懂事的孩子。李超5歲時，媽媽為了補貼家用，買了輛三輪車載客，這一載就是17年。李超特別體諒媽媽，常勸媽媽不要這么辛苦，遇到刮風下雨天，他怕媽媽又出去蹬三輪，就偷偷地把三輪車鑰匙藏起來，等到天氣好轉之后，再還給媽媽。

　　葉仁英的身體比較胖，每次吃完晚飯她就喜歡窩在沙發(fā)里。當兵回來后的李超怕這樣對媽媽身體不好，就拉著她起來鍛煉身體。有時，媽媽不愿意站起來，李超就從身后抱起媽媽，在客廳里轉個圈。他還故意開玩笑說：“媽，您老人家再不鍛煉身體，兒子就抱不動你了！”每每這時，家里就充滿了歡笑。如今，笑聲似乎還縈繞在耳旁，李超卻再也回不來了。

　　“李超的小名叫‘凱凱’，是凱旋的意思。當時給李超起這個名字，是希望在外工作的丈夫早日歸來；李超當兵后，又希望他能早日歸來。”  

　　“凱凱走的那天晚上，我躺在他的床上，抱著他的衣服，聞著被子上殘留的味道，就像他還在我的身邊，叫著‘媽媽’一樣。”幾天的悲傷勞累，葉仁英已流干了淚水，只有沙啞的聲音和消瘦的臉龐。

“　　我說的話，凱凱都聽，唯獨不愿意放棄見義勇為。”今年9月，李超在一家電腦店上班期間，有一次下鄉(xiāng)到梅林鎮(zhèn)了解電腦售后情況，在車上看見有扒手正在作案，他也是挺身而出，使扒手沒有得逞。回家后，他向母親講述經(jīng)過，母親擔心兒子，勸他莫管閑事。李超卻說，“媽媽，你可千萬別在外邊說這樣的話，這樣太自私了。你想想，如果大家都不管，壞人就會越來越猖狂。”說著說著，葉仁英的眼眶又紅了。

　　李超的父親是青海省地質(zhì)隊的退休員工，常年在外的他，直到55歲退休后才回到老家豐城。兒子出事后，他整天盯著李超為他買的剃須刀發(fā)呆。原本身壯力強的他，由于傷心過度，雙耳幾乎失聰。

　　鄰居曾僑妍比李超小三歲，這些天，她始終陪伴在葉仁英的身邊。“李超是一個大好人，平時無論誰有需要，李超都會毫不猶豫出手相助。”出事當天，剛好是曾僑妍哥哥結婚的日子，那天一大早，李超還忙前忙后幫忙接了新娘。“得知李超去世的噩耗后，大家沒一個人愿意相信，婚禮上準備了10桌菜，基本沒動一下，全都跑過去看他。”

　　在李超家進門的地方，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正蹲在地上，默默地翻看著李超生前的照片和榮譽證書，他是李超的堂弟李杰。李杰含著淚說，“哥哥做得對，可是我不想要這樣的結果！”

　　一旁的堂兄李彬撫摸著李超的遺像，忍著淚說：“李超是我們的兄弟，也是我家的驕傲。社會需要他這樣的人！”

　　衣柜的最里邊，懸掛著一件筆挺的軍裝，軍裝的左側，一朵大紅花耀眼奪目。

　　走進李超的房間，室內(nèi)除了一臺電腦和一張書桌外，別無他物。在一個大大的書架上，有一張高中畢業(yè)的集體照。照片上，李超身著一件白色T恤，在同學們中顯得比較矮小，但是他燦爛的笑容卻格外吸引人。

　　照片中，李超的旁邊就是他的鐵哥們吳程遠。吳程遠痛苦地回憶說：“12月31日，我們下晚班后一起回家，我還約他一起到江邊跑步。但是他說第二天要去別人家里幫忙，晚上要早點休息，回來后再去跑步，沒想到這一去就……”

　　“他特別喜歡幫助別人，工作總要做到最好，即使不屬于自己的職責范圍，也總是笑瞇瞇地去主動幫忙。這幾天上班，每次我側過頭，想跟他講話時，才意識到他已經(jīng)不在我身邊了，說好了要一起去跑步呢，他怎么能不講信用呢！”忍了幾次，這個21歲的大男孩終于淚如泉涌。

　　在李超高中畢業(yè)的留言簿上，有這么一句話，“我要早日走出大樹的庇護，迎接風雨和挑戰(zhàn)，走向更加光明的未來。”

　　李超就讀的高中是東煌英語實驗學校。消息傳來，很多人都不愿意相信當年那個開朗活潑的學生就這樣走了。李超高中的班主任黃建回憶說，“這孩子瘦瘦的，白白凈凈，個子不高，但是特別有正義感，是我們班的紀律委員，同學們都服他。”2008年三四月份時，其他班上一位同學得了胸膜炎，必須馬上住院治療。李超聽說后，二話沒說，幫老師一起將同學送到了醫(yī)院。當時大家身上帶的錢不夠，李超還特地回家向父母借了錢。在李超等人的幫助下，那位同學才順利住院治療。

　　李超從小就對軍人有種特別的情愫。小時候，每逢春節(jié)，媽媽問他要什么禮物時，他只央求媽媽幫他買一把槍，說是要用槍來打壞人。高中畢業(yè)后，他積極報名參軍。在部隊，他表現(xiàn)得特別優(yōu)秀，每次訓練都是前幾名。

　　李超于2008年12月光榮入伍，成為江西省武警總隊贛州市支隊寧都縣中隊的一名戰(zhàn)士，上等兵警銜。2010年，他被支隊評為“優(yōu)秀士兵”、“執(zhí)勤能手”，還多次被中隊評為“學習標兵”、“優(yōu)秀哨兵”等，2010年11月退伍返鄉(xiāng)。得知李超犧牲的事情后，他服役所在部隊的領導、戰(zhàn)友都來看他了。指導員黃小勇說，“他在部隊的時候就經(jīng)常幫助大家，退伍后也與大家保持聯(lián)系，他永遠都是我們的好戰(zhàn)士。”

　　李超的房間里，還保留著老樣子。衣柜的最里邊，懸掛著一件筆挺的軍裝，軍裝的左側，一朵大紅花耀眼奪目。這是他退伍那天，戰(zhàn)友們幫他戴上的，他一直沒舍得摘下來。有一次，媽媽幫他整理衣柜時，想把花摘下來，李超還生氣，半天都沒理媽媽。

　　“小白楊，小白楊，也穿綠軍裝，同我一起守邊防……”吳程遠說，李超生前最喜歡為大家唱這首《小白楊》。李超用自己的正直，捍衛(wèi)著群眾的利益；用自己的生命，守護著這片熱土。滿懷著無私無畏的愛，大男孩李超，不正是一棵挺拔的小白楊嗎？

（責任編輯：曹子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