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雁熟練地把打成的飯糊打入母親食道。攝影記者馬萬冬

 得空的時候，春雁做手工補貼家用。

 從春雁寫的便簽可以看出她的細心體貼。

　　不足10平方米的房間里，母親宋廣素呼呼地喘著氣，因腦干出血而成為植物人的她，6年來昏迷不醒。她不知道，原本就患有膀胱癌的老伴兒宋增明，8年來做了數(shù)次手術(shù)，現(xiàn)膀胱已被全部切除，需要天天掛著“尿袋”被動排尿；她更不知道，29歲的女兒宋春雁為了照顧她和老伴，毅然辭去工作守在家里，每天只能睡上三四個小時的覺?！拔覀儼雅畠航o毀了！”宋增明看著日漸消瘦的女兒，眼神中充滿憐愛和愧疚?！拔乙窃琰c回來，爸爸就不能遭這么多罪了……我期盼著媽媽醒過來，爸爸好好養(yǎng)病，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 ”這個瘦弱的女孩挑起了家庭的重擔，堅強、從容。

　　父親患膀胱癌 母親植物人

　　在瓦房店市南共濟街上，有一棟70年代的老樓，1955年出生的宋廣素已經(jīng)在二樓的一間小屋里躺了6年，人事不知。2006年的4月，正當女兒宋春雁即將大學畢業(yè)的時候，原本得過腦血栓的宋廣素突發(fā)腦干出血，倒下了。急救后，大夫診斷沒有救治的意義了，宋增明堅持不放棄。最終，宋廣素的氣管被切開，一口氣緩了過來。但因腦干受損，宋廣素再也沒能醒過來，成了植物人。“我爸爸2004年就得了膀胱癌，當時半個膀胱被切除了?！北M管當時已經(jīng)在大連軟件園找到了工作，作為獨生女的宋春雁還想留在家里伺候二老，但被父親“攆”了回去?！昂⒆舆@么年輕，我不能拖累她。 ”宋增明說。

　　為了照顧妻子，宋增明白天黑夜守在身邊，原本患病虛弱的身體，每況愈下。 2007年，他再次被診斷，膀胱頸上復發(fā)惡性腫瘤，無奈膀胱被全部切除。2008年，因排尿不好，宋增明的左右腹壁通過造瘺，外置尿管引流尿液，兩個“尿袋”掛在腰兩側(cè)，成為身體的一部分。 2011年，宋增明腹腔內(nèi)發(fā)現(xiàn)腫瘤。不得已，他又接受了一次放療。

　　盡管宋春雁身在大連市內(nèi)，但她的心無時不記掛著家里的二老。在軟件園做外包機械制圖的她，盡管經(jīng)常加班，但她要求自己：每周末必須回家。因為，這兩天，她需要將二老下周的飯菜全部做出來，將洗洗涮涮的活都干完。“爸爸的身體，都是因為照顧母親累垮的。 ”在宋增明去年放療后，宋春雁回到了家中，她平靜地告訴父親，“我辭職了。 ”

　　辭職回家24小時守候父母

　　每天早上6點，宋春雁定時起床，為母親做早飯，7點準時喂上。燉蕓豆和小米粥打成的飯糊，是宋廣素昨天的早飯。只見宋春雁熟練地將飯糊吸入大針管中，慢慢地打入母親通過鼻腔插入的食管。宋春雁邊打邊細心觀察著，看看母親有沒有不舒服的反應。“她不知道冷熱，熱時，臉紅痰多；體溫低時，流口水，不下飯。 ”宋增明說，這些都是女兒長期觀察出來的規(guī)律，體溫計則是她不離手的工具。

　　半個小時左右，宋廣素“吃”完了早飯。宋春雁又立刻為母親清理口腔和眼部，“這個步驟每天必須要做，免得分泌物引起不良反應。 ”宋春雁說。忙完這些，宋春雁又張羅父親吃上早飯，自己則邊照看著母親邊對付一口?！暗诙D飯，12點；第三頓飯，下午4點；第四頓飯，晚上8點半；凌晨2點還有第五頓飯。 ”在宋春雁的頭腦里，母親每天的定時定餐，她記得清清楚楚。再加上翻身、吸痰……她一天24個小時，不能離開母親身邊。

　　食管、導尿管 全部自己動手

　　記者在宋春雁家看到，這間40多平方米的老房子，內(nèi)飾簡陋，但卻十分干凈。宋廣素的雙手和雙腳都被適當墊上各種小枕頭，“這些都是我閨女做的，讓她媽媽能夠保持良好的體位。 ”宋增明告訴記者?！?：50，仰；8：45，門；10：35，仰……”在一臺縫紉機上，記者看到一張紙上用鉛筆記錄著這些令人費解的文字?！斑@是我給媽媽翻身的時間記錄。 ”宋春雁說，為了防止母親長褥瘡，她每隔兩個小時，就要給母親翻一次身，但往往一忙起來就忘了，于是她把每次翻身的時間和朝向記下來。更頻繁的是吸痰。在宋廣素床頭有個吸痰器，至多一個小時，宋春雁就要給母親吸一次痰，如果肺部有感染，則需要五六分鐘就吸一次。

　　令人佩服的是，宋廣素通過鼻腔下去的食管、身下的導尿管，還有頸部的氣管套管，都是宋春雁給親自弄的?！霸卺t(yī)院時，我看到護士的操作，回來后又看書、上網(wǎng)查資料學習，一點點就會了?！彼未貉阏f，食管要兩周換一次，導尿管一周換一次，氣管套管3個月至半年換一次。而母親排便，則是宋春雁戴著手套摳出來，每周一次。

　　今年上半年，宋廣素的主治醫(yī)生到家里探望后，非常吃驚，他沒想到這個家庭堅持6年，將一個植物人照顧得如此好，身上一點褥瘡也沒有。

　　春雁每天要做的——

　　早上6點起床，為母親做早飯。

　　7點準時給母親喂飯。

　　飯后立刻為母親清理口腔和眼部。

　　張羅父親吃上早飯。

　　第二頓飯，12點；第三頓飯，下午4點；第四頓飯，晚上8點半；凌晨2點，還有第五頓飯。

　　每隔兩小時給母親翻一下身。

　　每隔一小時要吸一次痰。

　　安插食管、導尿管、氣管套管……

　　做手工賺錢補貼家用，穿1500個窗簾珠子，掙400元錢，半個月內(nèi)要干完。

　　盡力伺候父母將來不留遺憾

　　宋廣素住的房間不足10平方米，她被放置在采光最好的地方。她的床腳正對著的，則是一張簡易搭建的小床，宋春雁就住在那里。沒有電腦，沒有電視，只有一臺蒙著白布的縫紉機，上面擺放著紗布盒、沖眼睛藥水、酒精、鑷子、體溫計、棉簽……與其說這里是家，更像是一間病房。

　　宋增明夫婦二人的勞保加到一起，一個月2000多元，僅夠維持這個家的最基本開銷。為了減少家庭的負擔，宋春雁盡可能攬些手工活。“這些是我昨天接到的活，穿1500個窗簾珠子，掙400元錢。 ”宋春雁說，這個活必須在半個月內(nèi)干完，對于常人來說，并不算什么，但她卻需要擠出時間來做，晚上只能睡上三四個小時?！斑@樣的活也不是總有的，我平均一個月也就能掙四五百塊錢。 ”

　　現(xiàn)在，29歲的宋春雁已經(jīng)有了心儀的對象，但婚期卻一拖再拖。“現(xiàn)在沒有精力和心情，等以后再說吧?！彼未貉愕卣f。

　　“我們把女兒給毀了！ ”宋增明自責不已，連說“對不起孩子”?！八鞘聵I(yè)、婚姻發(fā)展重要時期，卻不得不被家庭拖累。 ”但更為自責的是宋春雁?！叭绻夷茉琰c回家照顧他們，我爸爸也不能遭這么多罪。 ”宋春雁說，她是獨生女，家里的責任就需要她來扛，“他倆現(xiàn)在需要我，我就要盡力伺候好，將來不留遺憾。 ”

　　在團市委近日舉行的首屆大連“俊”青年表彰中，宋春雁獲得了孝順“俊”青年的稱號。記者齊芳芳 實習生曲靖華

　　“我是獨生女，家里的責任就需要我來扛，他倆現(xiàn)在需要我，我就要盡力伺候好，將來不留遺憾。 ”

　　——宋春雁

　　（編者注：原文標題為《“我是獨生女，這個家就該我來扛”》）

（責任編輯：曹子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