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至今開封城市精神的歷史傳承

　　汴 浚

　　好人、壞人，這是所有正常的孩子自啟蒙時期認識周圍社會的最初思想意識，隨著年齡的增長和所受教育的深入，好人的含義會逐漸增加和豐滿。好人，要善良、勤勞、好學(xué)，要與人為善、助人為樂、見義勇為 。在戲曲、電影、電視劇中，好人和壞人常被臉譜化，特別是我們的傳統(tǒng)戲曲，化妝用的就是臉譜藝術(shù)，白臉奸臣黑臉好漢，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一看就清楚。作為觀眾，從孩童到老人誰都分得清，而且一直以好人和壞人作為評判人物的標準，想來全國皆然、世界皆然，開封當然也是如此。但是作為文化、作為城市精神，開封卻有獨到之處。

　　開封作為八朝古都、全國八大古都之一、全國首批二十四個歷史文化名城之一，其獨特的城市精神和好人文化在歷史的進程中歷久彌新，在中華民族的精神文明史上是一處具有引領(lǐng)社會先進潮流的高地。作為代表城市精神的好人文化孕育了“開封好人”這一珍貴的人物稱謂。當然所謂的“開封好人”，并不限制是原籍、祖籍在開封的開封人，還包括那些在開封生活過、活動過、工作過的杰出的外省籍人物，像古時的包拯是安徽人，像現(xiàn)代的焦裕祿是山東人，他們可歌可泣的光輝業(yè)績都是在開封這塊熱土上創(chuàng)立的。

　　據(jù)史料記載，最早形成開封城市精神的人物與事件是魏國大梁信陵君及與之相交的侯嬴與朱亥光照千秋的忠義之舉?！妒酚洝肪砥呤咧段汗恿袀鞯谑摺分杏涊d，曾到大梁廢墟尋拜夷門守門人侯嬴舊居地的司馬遷，自嘆道：“太史公曰……天下諸公子亦有喜士者矣，然而信陵君之接巖穴隱者，不恥下及有以也。名冠諸侯，不又虛耳。” 有位現(xiàn)代學(xué)者如此評價信陵君這位非凡的歷史人物 ：“信陵君不是戰(zhàn)國時期一個翩翩享受的貴族公子，而是一個俠客，一員名將，一代兵法家，一面精神道德仁義的旗幟，他是后世上上下下的一尊偶像和竭力效法的榜樣?！彼枪沤裰袊苋俗鸪绲拇蠛萌?，自秦統(tǒng)一后，由于秦始皇的殘酷暴政，其統(tǒng)治中國的壽命極短，所造成的魏公子信陵君的仁義逆反作用愈加強烈。從漢劉邦皇帝始，諸朝皇帝天子都紛紛擎起信陵君的好人大旗。這是中華民族文明的一種精神形態(tài)，這是君主和百姓認識高度吻合時的一種標志，也是社會進步的標志。

　　《史記》中記載：“高祖微少時，數(shù)聞公子賢。及即天子位，每過大梁，常祠公子。高祖十二年（公元前195年），從擊黥布還，為公子置守冢五家，世世歲以四時奉祠公子?！贝鬂h王朝是我國歷史上存在時間最長的封建王朝，劉邦又是我國歷史上第一位農(nóng)民出身的開國皇帝。

　　從史料中可以看出，其為人、處事、治國都是以秦始皇、楚霸王為反面教員， 而視信陵君為人生楷模。

　　魏梁之后，古代歷朝詩詞中頌揚信陵君的內(nèi)容也很多，特別是在大詩人李白的詩中有相關(guān)內(nèi)容的詩句信手拈來。像有名的《梁園吟》中李白寫道：“昔人豪貴信陵君，今人耕種信陵墳?；某翘撜毡躺皆?，古木盡入蒼梧云?！庇秩纭恫┢洁嵦匚淞炅ⅠR贈別》一詩中寫道：“大梁貴公子，氣蓋蒼梧云。若無三千客，誰道信陵君。救趙復(fù)存魏，英威天下聞?！痹诠糯?，沒有廣播電臺、沒有電視臺，報紙之傳媒也極其式微簡單，詩歌是十分突出和廣泛的一種“傳媒”，特別是大詩人名詩家的作品影響力更是極強，信陵君的事跡之所以能夠久傳不衰，傳統(tǒng)詩詞的傳播功能功不可沒。研究發(fā)現(xiàn)，從信陵君到包龍圖，從包龍圖到焦裕祿，從古至今這些影響全國的旗幟性人物都是如此。寫青天包公的詩詞古今俯拾皆是，寫縣委書記榜樣焦裕祿的詩詞常見諸報章。習近平同志早在上世紀末于福建工作期間，就寫有《念奴嬌·追思焦裕祿》一詞，發(fā)表在1990年7月16日的《福州晚報》上。

　　念奴嬌·追思焦裕祿

　　中夜，讀《人民呼喚焦裕祿》一文，是時霽月如銀，文思縈系……

　　魂飛萬里，

　　盼歸來，

　　此水此山此地。

　　百姓誰不愛好官？

　　把淚焦桐成雨。

　　生也沙丘，

　　死也沙丘，

　　父老生死系。

　　暮雪朝霜，

　　毋改英雄意氣！

　　依然月明如昔，

　　思君夜夜，

　　肝膽長如洗。

　　路漫漫其修遠矣，

　　兩袖清風來去。

　　為官一任，

　　造福一方，

　　遂了平生意。

　　綠我涓滴，

　　會它千頃澄碧。

　　焦裕祿這位在全黨全國影響極其深遠的縣委書記的榜樣，是現(xiàn)代社會旗幟式的一位好官，是開封好人的一位杰出代表。習近平同志在詞中說得真好：“百姓誰不愛好官？”好人也遍布三百六十行，好人也遍布社會的上上下下，好官更是好人的中堅力量，開封好人中的好官從古到今有信陵君，有包龍圖，有焦裕祿，這是開封的驕傲。 “古有老包，今有老焦”，為什么社會旗幟式的好官都出在古都開封呢？是一種巧合嗎？當然不是。答案是什么呢？最近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河南大學(xué)教授、博士生導(dǎo)師、我國著名宋史專家程民生先生的大作《中華文明中的汴京元素》給出了回答。在該書的緒言中程先生提出了一個科學(xué)論斷——中國都城的平原效應(yīng)。歷數(shù)我國古代歷史上的歷代皇朝，大多沒有離開過高山盆地這一閉塞的地理環(huán)境，從秦至漢、至唐，包括先前戰(zhàn)國時期的諸國和以后的元、明、清諸朝的國都，都沒有離開過高原的大山和山中的盆地。地理環(huán)境對國都城市精神的影響是隱形入骨的，封閉、保守、缺乏活力和張力是十分必然的，完全處于廣闊平原之上，無險可守、無山可擋、四通八達、水利豐富，經(jīng)濟相對繁榮，先是從山上下來遷都大梁開封的魏，后是建都開封東京的宋。程先生在緒言中論述道：“中國都城從西部遷移到中州，從山地（丘陵，盆地）遷移到平原，自然環(huán)境的變遷必然帶來文化變異。畢竟，平地性生存與山地性生存不同。大平原日月普照，不偏不倚，風蕩大地，遍及草木；且四季均分，無北方之嚴寒，無南方之酷暑，無西方之干燥，無東方之潮濕。地面平坦、起伏較小的平原，模糊視線、約束性弱、流動性強，意味著更多的競爭、更多的風險、更多的變化、更多的活力。與山地相比，四面八方都是簡單地平線的平原地貌，毫無神秘感、隱蔽感，而且城市規(guī)?？梢圆皇芟拗迫我鈹偞箫炇降厮奶帞U大。都城降低的不只是海拔高度，遷移的不只是經(jīng)度，還是政治姿態(tài)和文化姿態(tài)。首都如同主角走下高高的舞臺，來到平地與觀眾互動，北宋168年（公元960年~公元1127年）間，入傳的開封人共計169人。從書中所列舉的人物表看，所計人物還是原籍的開封人，并沒有把在開封生活、活動從業(yè)、任職的外地人士統(tǒng)計在內(nèi)。他們和原籍開封的開封人一起創(chuàng)立了緣自都城平原效應(yīng)的開封城市精神。